永乐十四年三月初一,京城的春寒尚未褪尽,刑部衙门内却气氛凝重。+d\u,a¢n`q.i-n-g\s·i_.~o?r!g·
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员们正襟危坐,一场关乎锦衣卫前指挥纪纲命运的三堂会审即将拉开帷幕。
“带囚犯纪纲——”随着主审官一声沉喝,沉重的铁链拖曳声由远及近。
当纪纲被狱卒推搡着步入大堂时,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昔日威风凛凛的锦衣卫头目此刻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脸上布满青紫伤痕,眼神中却仍透着不甘与狠厉。
与往日趾高气扬的派头相比,如今佝偻着背的模样,竟让陪审官员们忍不住用袍袖掩住口鼻,偷偷憋笑。
在大堂深处的屏风之后,朱高炽屏息凝神地陪坐在朱棣身旁。永乐大帝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如鹰隼般透过屏风缝隙,死死盯着堂下的纪纲——这个曾被他视为心腹的人,如今竟成了朝堂毒瘤。
半个月的牢狱生活,让纪纲尝尽了昔日种下的恶果。那些曾被他鞭笞、羞辱的锦衣卫狱卒如今成了他的“噩梦”。头几天,他被迫吞咽掺着黄沙碎石的糙米,粗糙的石子划破喉咙、硌伤肠胃,直到便血不止、气息奄奄,狱卒们才施舍给他几天清汤寡水。
此刻站在公堂之上,纪纲虽虚弱不堪,却仍在心底盘算:官员们如此郑重其事,皇帝必定在暗处观察,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纪纲,你可知罪?”刑部侍郎黄大人率先开口,官袍上的补子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偌大一个刑部竟没了人?要派了你这条狗来审案?”纪纲突然暴起,铁链哗啦作响。
他沙哑的嗓音在大堂回荡,惊得两侧衙役握刀的手都紧了紧。,3/3.k?a¨n~s_h,u¨.\c`o-m_
“放肆!本官倒是要先治你一个蔑视公堂的罪!”黄侍郎拍案而起,额角青筋暴起,正欲发作,却被纪纲的冷笑打断。
“那圣上应该怎么处置你的小舅子?”纪纲的目光如毒蛇般扫过大堂,很快锁定那扇浅黄色屏风——伴君多年,他太了解朱棣的行事风格,皇帝今天绝对是屈尊亲临了此地,并且就在屏风之后看着眼前这出好戏。
“黄侍郎,你的小舅子去年芒种在青楼玩死一个妓女是怎么回事?你又把应天府衙门递交刑部的文书拦下,又是怎么回事?”纪纲向前踉跄半步,铁链勒得手腕渗出血珠,“似你这等包庇亲属的枉法之徒,有何脸面坐在这公堂之上审理我?”
屏风后的朱棣眉头猛地皱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
黄侍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大堂内一片死寂,唯有纪纲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梁间。这场原本一边倒的审判,因纪纲的垂死挣扎,骤然变得暗流汹涌。
纪纲见那主审的黄侍郎被自己几句话吓得呆立当场,气焰愈发嚣张,他扫视着堂下一众官员,高声叫嚷道:“在座的各位,有几个是清白之人,有几个能像包公那样铁面无私?又有几个有资格来审理我?”
此言一出,满座官员顿时哗然。他们心里清楚,纪纲在锦衣卫多年,党羽众多,势力盘根错节,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纪纲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
不少官员面色如土,眼神闪烁,不敢与纪纲对视。
屏风后的朱棣眉头紧锁,心中一阵恼怒。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生杀伐果断,此次想依着法律公正审理纪纲,竟会遭遇这般阻碍。.优/品¨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盛怒之下,朱棣暗自思忖,莫不如再次大开杀戒,直接将纪纲全家问斩,以绝后患。
就在朱棣杀意渐浓之时,大堂外突然传来一声洪亮的呼喊:“我敢审你!”
朱棣和朱高炽急忙透过屏风缝隙向外张望,只见出声之人竟是驸马爷王崇。
“是他?”朱棣心中一惊,原本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重新坐回椅中。
王崇,乃是朱元璋十六个女儿中唯一混血儿含山公主的丈夫。此人平日里行事低调,鲜少在朝堂纷争中露面。
纪纲听到声音,微微一愣,迅速在脑海中搜索关于王崇的信息,却惊愕地发现,自己对这位驸马爷的过往竟知之甚少,更别提有什么能拿来要挟的把柄。
其实这也怪不得纪纲。王崇本就清心寡欲、洁身自好,身为武人却饱读诗书,对法理也颇有研究。他的生活简单而纯粹,平日里的爱好不过是习武射箭、琴棋书画,以及陪伴在含山公主身边。用如今的话说,他就是个标准的“五好丈夫”,十足的“宠妻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