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里,让他痛苦不堪。
想当秦王李世民第二?那岂不是把他这个父亲比作李渊第二,太子朱高炽比作李建成第二?这让朱棣心中涌起一阵寒意,也让他开始反思自己这些年对太子的打压策略。
朱棣回想起永乐初年,那时的他确实觉得这个儿子与自己颇为相像,同样的英气逼人、同样骁勇善战,心中难免多了几分偏爱。
可随着一次次亲征漠北,他逐渐看清了朱高煦的本质——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
反观长子朱高炽,虽不善骑射,却有着过人的智慧和宽厚的品德,是真正能够担当守成之君的人选,大明的江山交到他的手中朱棣才能放心。
安贵妃在一旁战战兢兢,看着朱棣脸色一会儿阴沉如墨,一会儿又露出思索的神情,大气都不敢出。她怀里的小公主也感受到母亲的紧张与害怕,原本活泼好动的她此刻也安静下来,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朱棣。
不知过了多久,朱棣终于恢复平静,重新神色如常,轻轻叹了口气:“这个王睿写的奏疏,倒是给了朕启发,王忠!”
朱棣看向王睿奏疏上“海晏河清方为礼仪之邦”这行溜须拍马的文字,心中有了主意。
“奴才在。”王忠立刻恭敬地应道。
“朕的小女儿就叫朱清仪。”
解决了女儿的名字问题,朱棣又安慰了安贵妃母女几句,这才带着王忠前往御书房。
此时的朱清仪,还在母亲怀中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对父亲所说的一切浑然不知。
到了御书房,朱棣在龙椅上坐下,半晌才开口:“老家伙,你跟了朕这么多年,又在宫里待了这么久,能不能跟朕说几句体己话?朕小时候还没就藩时,你就在宫中了吧?”
“奴才洪武五年进入宫中,洪武三十五年开始服侍主子。”王忠恭敬地回答道。
朱棣刚想骂他胡说八道,哪来的洪武三十五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突然想起,正是自己为了名正言顺地登基,才将《明太祖实录》里的时间改成了“洪武三十五年”。
“你告诉朕,你更希望朕的哪个儿子当皇帝?”朱棣突然问道。
王忠心中一惊,这问题如同一个烫手山芋,让他不敢轻易回答。
如果直接说希望太子当皇帝,可能会被皇帝认为是太子党;如果说希望汉王当皇帝,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王忠清楚自己不属于任何党派,他之所以会帮王睿一把,让这本奏疏被皇帝立刻发现,完全是因为从干儿子王淮那里听到了风声。
王忠心里跟明镜似的,在朱棣百年之后,干儿子王淮必会随着朱高炽登基而得到重用,自己想要安享晚年,断然离不开王淮的庇护。
“回主子,奴才这把贱骨头,看不到陛下以后的事情。”王忠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寡人问,你就答。”朱棣摇了摇头。
听到皇帝自称“寡人”,王忠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奴才更想看到太子爷当皇帝。”
“哦?”朱棣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表示想听听王忠的理由。
“奴才知道太祖皇帝当年打天下的艰难,又见过建文的昏聩,还亲身经历现在的这般永乐盛世。”王忠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奴才明白,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主子是能打能守的双全明君,古往今来少有。但在主子的几个儿子里,奴才却觉得只有太子爷才能把江山守好。汉王虽然骁勇善战,但他不懂如何治理国家,不懂如何守好主子打下的万里江山。”
朱棣听了王忠的话,心中的疑虑顿时消散。他深知王忠跟随自己多年,长期协助自己处理政务,是个忠诚可靠之人,心中只有自己这个君王和大明江山社稷。
虽然王忠身体残缺,但他的精神却比一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读书人更加健全、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