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腐朽梁木在夜风里呻吟,将最后几点篝火星子吹得明明灭灭,映得每个人的脸都像蒙了层灰败的尸布。-1?6_x¨i+a′o*s,h?u`o?.*c·o~m¢刺鼻的血腥气和药草苦涩的味道搅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陆昭雪指尖捏着浸透药汁的布条,动作轻得不能再轻,擦拭着云织月第三只眼周围凝结的血痂。那圈皮肉翻卷着,渗着银蓝色的星力光丝,丝丝缕缕,像淬毒的针,顽固地侵蚀着少女脆弱的经脉。
“疼吗?”陆昭雪的声音压在喉咙里,又干又涩。她左眼的八颗瞳孔在昏暗中微微收缩,视野里阿月眼眶中紊乱暴走的星力光流刺痛了她的神经。
云织月苍白得像一张被揉皱又展开的薄纸,覆眼的白绸浸透了暗红的血,软塌塌地搭在膝头,像一只垂死的白蝶。她摸索着,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截东西——半截焦黑的木钗,断口参差,曾经蕴藏其中的微弱剑气早已消散殆尽,只剩下几道歪歪扭扭、孩童涂鸦般的刻痕。
“昭雪,”她气若游丝,指尖抚过那粗糙的断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药王谷后山的晒药坪见面吗?那天,你就蹲在桂花树下…对着这截木头,一笔一笔地刻…”
陆昭雪下意识地接过那半截冰冷的木钗,指腹摩挲着那些刻痕。突然,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她浑身一僵——那些看似稚拙的纹路,深浅转折间,竟隐隐勾勒出一种奇异的韵律!《星辰炼器经》里尘封的篇章猛地在她识海中炸开——“隐星纹”!爷爷当年提起时,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敬畏的古老封印符文,用来禁锢磅礴星力,或…隐藏惊天秘密!
“当时你说…”云织月刚开口,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猛地攫住了她,指缝间渗出点点银蓝的血沫,在篝火残光下闪着妖异的光,“说要给我刻一支世上最结实的木钗…要用剑气替我…守住母亲留给我的最后念想…”
“唔…呃啊!”庙门口猛地传来铁十七压抑到极致的痛哼,像濒死野兽的呜咽。壮汉蜷缩在冰冷的石阶上,双臂裸露的赤红金属骨骼表面,漆黑的魔纹如同活过来的毒藤,疯狂地扭曲、蔓延、鼓胀,每一次搏动都带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巫铃小小的身子几乎趴在他背上,碧鳞蛊王“小绿”悬停在魔纹翻涌最剧烈的肩窝处,尖锐的玉角狠狠刺入皮肉,尾部高频震颤着,将麻痹毒素艰难地注入,试图镇压那似乎要吞噬一切的魔性。每一次毒素注入,铁十七魁梧的身体就剧烈地痉挛一下。夜无痕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蜷在布满蛛网的檐角阴影深处,仅露出的半张脸冷硬如铁,“无光”匕首横在膝头,刃上那个古朴的“诺”字,流淌出的金光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会熄灭。
陆昭雪的目光死死锁在手中那半截冰凉木钗上,指节捏得发白,几乎要将它嵌入掌心。某种可怕的预感,冰冷粘稠,顺着脊椎爬上来。
“阿月。”她猛地抬头,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一把抓住云织月冰凉颤抖的手腕,“那支星坠银钗…当铺那个老板…他死前嘶喊的‘天机钥’…”
---
记忆的闸门被这冰冷的三个字轰然冲开!汹涌的潮水裹挟着暗月坊特有的、混杂着血腥、**和腐烂甜香的污浊气味,瞬间淹没了陆昭雪的感官。
三个月前,暗月坊深处,“知古今”当铺。
光线昏暗得如同墓穴,只有柜台上一盏油灯,豆大的火苗跳跃着,将柜台后那张枯槁如树皮的脸映照得鬼气森森。年轻的云织月,脸上还带着初离星陨阁废墟的懵懂与倔强,小心翼翼地将一支银钗放在油腻的乌木柜台上。那钗子样式古朴,钗身线条流畅优雅,钗头镶嵌着一小块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石头。然而,当铺老板那双浑浊得如同蒙了层厚厚阴翳的眼睛,在看到它的瞬间,瞳孔深处却掠过一缕极快、极贪婪的精光。
老板伸出枯瘦如鸡爪的手指,指尖带着长久摩挲古物形成的厚厚黄茧,极其缓慢、极其珍重地抚过银钗冰凉的钗身,动作轻柔得近乎病态,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肌肤。
“姑娘…”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着朽木,嘶哑干涩,带着一种令人极其不舒服的黏腻感,“你可知…这钗子的来历?”
云织月警惕地看着他,抿紧了唇没有回答。
老板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用指尖反复摩挲着钗头那块不起眼的灰石头,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传说…星陨阁初代之主,采九天之外坠落的星辰碎片,以本命星火煅烧千年,才得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星陨泪晶’…这东西灰蒙时如顽石,置于暗处……”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