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像无数把生锈的钝刀子,在残破驿站的每一个缝隙里呜咽着、切割着。?d+i!n¢g·d*i′a?n^t¢x′t\.′c!o!m-
冰冷的月光被厚重的、带着腐烂稻草味的乌云揉碎了,吝啬地撒下几点惨白的光斑,勉强勾勒出驿站的轮廓——歪斜的梁柱,坍塌了大半的土墙,满地碎裂的瓦砾和厚厚的、呛人的尘土。浓重的血腥气和巫铃手腕伤口渗出的、带着碧鳞蛊王特有辛辣清香的毒血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死亡与挣扎交织的气息。
“咳…咳咳…”谢青符躺在角落一堆勉强还算干燥的茅草上,身体无意识地痉挛了一下,又吐出小半口暗红色的血沫。他脸色灰败得如同蒙尘的旧纸,胸前的衣襟早已被鲜血浸透,又被自身残存的血符之力微微烘烤,凝结成一块块发硬的暗红疮痂。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内腑的重创,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云织月强行催动天罚星瞳击溃玄冥宗长老怨魂鬼爪的惊天一幕,代价是他燃烧本命精血绘制的护身血符彻底崩碎,连带他的金丹都布满裂纹,反噬之力几乎要了他的命。
在他身边,云织月的情形同样糟糕透顶。夜无痕将她小心地平放在另一堆茅草上,她双目紧闭,覆眼的白绸早已在星瞳爆发的威能下化为飞灰。此刻,两道刺目的、蜿蜒如血泪的深红痕迹,从她紧闭的眼睑下一直延伸到苍白的脸颊和下颌,尚未完全干涸,在惨淡月光下泛着湿润的、惊心动魄的光泽。她的身体冰冷得不似活人,只有眉心那道淡银色的竖痕,偶尔会闪过一丝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星芒,证明着那毁天灭地力量的源头尚未彻底沉寂。每一次星芒的闪烁,都伴随着她身体一阵剧烈的抽搐和更加急促却微弱的喘息。
“老谢…阿月…”铁十七靠着半截断墙坐着,声音嘶哑得像破锣。他被噬金鼠啃噬过的双臂,伤口虽然不再溃烂流脓,露出了下方泛着奇异金属光泽的鲜红筋肉,但深可见骨的创面和被啃噬掉大片皮肉的狰狞依旧触目惊心。剧烈的疼痛在麻醉效果消退后如同潮水般反扑,每一次心跳都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顺着血管往骨髓里扎。豆大的冷汗混着脸上的污泥和血渍不断滚落,他只能靠着墙壁,用强悍的意志力对抗着这非人的折磨,连动一下手指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剧痛。噬灵锤安静地躺在他脚边,锤柄上那狰狞的兽首浮雕也黯淡无光,像是耗尽了力气。
陆昭雪半跪在巫铃身边,一手抵住她冰凉的后心,精纯浑厚、带着凛冽寒意的金丹灵力源源不断地渡入,帮助她压制体内乱窜的蛊毒和噬金鼠毒素。另一只手则飞快地处理着巫铃手腕上被夜无痕划开逼毒的那个伤口。伤口周围乌黑的肿胀虽然消退了一些,但皮肤依旧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紫灰色,边缘泛着水泡,散发出淡淡的腥甜和腐烂气味。
“小绿…小绿怎么样了?”巫铃的声音虚弱得如同蚊蚋,身体还在微微发着抖,半边麻痹感尚未完全消退。她努力转动眼珠,看向蜷缩在自己怀里、几乎缩成一团翠玉色小球的小东西。碧鳞蛊王身上的光泽黯淡到了极点,原本晶莹剔透的玉角此刻布满了细密的裂痕,软趴趴地耷拉着,连嘶鸣的力气都没有了。
“别担心,它在吸收你的血气和我的灵力,慢慢恢复。”陆昭雪的声音低而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但眼底深处却充满了忧虑。她小心翼翼地用干净布条蘸着仅剩的一点清水,清理巫铃的伤口。“倒是你,两种剧毒在你体内交锋,强行催动蛊王又伤了元气,必须静养,不能再动用丝毫灵力。”她的目光扫过众人,铁十七的剧痛喘息,谢青符的昏迷濒危,云织月的星瞳反噬,巫铃的毒伤蛊损…一股沉重的阴霾压在心头,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夜无痕如同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悄无声息地立在驿站仅存的一个破窗口旁,身影完美地融入阴影之中。他手中紧握着那柄名为“无光”的匕首,刃尖低垂,仿佛凝固的空气。他的耳朵微微翕动,捕捉着驿站外荒野里最细微的声响——枯草被风刮过的摩擦,沙砾滚动的轻响,远处夜枭凄厉的啼鸣…任何一丝不属于自然的异动,都逃不过他那被幽冥殿血腥训练磨砺出的感知神经。
“暂时…安全。”他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沉寂,如同冰珠砸在铁板上,简短冰冷。“三个金丹的气息…在三十里外…分散搜寻…被阿月的星爆余波干扰了方向。”他没有回头,但紧绷的肩背稍微松懈了一毫厘。
暂时安全。
这四个字像是一剂强心针,又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钝刀。给了众人一丝喘息的希望,却又清晰地昭示着死亡的阴影从未远离。
“咳…阿月…阿月…”昏迷中的谢青符又痛苦地呓语了一声,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