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地的夜风,像浸透了陈年血痂的钝刀子,刮在脸上带着砂砾般的粗糙和深入骨髓的阴寒。.d~i\n·g^d?i_a*n/k′a.n.s¨h!u~.~c+o*m¨众人藏身在一处巨大的、仿佛被远古巨兽啃噬过的兽骨化石内部,空洞的腔体隔绝了部分肆虐的风沙,却隔绝不了空气中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腐坏与血腥的混合气息。化石壁上,残留着暗红色的、早已干涸凝固的诡异纹路,在石林外那道横亘天际、如同巨大伤口般搏动不息的血色光柱映照下,散发着不祥的微光,像是某种沉眠的诅咒正在缓缓苏醒。
夜无痕靠着冰冷的骨壁,闭着眼,胸膛的起伏却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僵直。他紧握匕首“无光”的手背上,青筋如同盘踞的毒蛇,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惨白。父亲最后嘶吼的画面——“诺…护我儿…无痕!”——以及林远山脖颈处那枚与自己匕首上如出一辙的“诺”字烙印,在他脑海中反复撕裂、冲撞,每一次闪回都带来窒息般的剧痛和几乎焚毁理智的滔天恨意。他需要答案,一个关于背叛、关于承诺、关于血海深仇的答案,而这个答案,或许只有枯骨地深处那个被幽冥殿主觊觎的“复活”之地,才能找到。
陆昭雪的状态更糟。强行催动“冰魄千莲绽”的后遗症如同跗骨之蛆,金丹上的裂痕在枯骨地浓烈阴煞之气的侵蚀下,不仅没有愈合的迹象,反而隐隐有扩大的趋势。每一次微弱的灵力运转,都像有无数根冰针在丹田内疯狂搅动,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冷汗浸透了她的鬓角,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连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颤抖。她看着夜无痕孤绝冷硬的侧影,心中沉甸甸的,既有对他身世的悲悯,也有对前路的无尽忧虑。
“昭雪姐…把这个…含住…”巫铃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将一枚散发着微弱碧玉光泽、约莫指甲盖大小的圆珠递到陆昭雪唇边。那是碧鳞蛊王小绿的本命毒珠,蕴含着强大的抗煞之力,但此刻珠子表面光芒黯淡,显然巫铃的状态也极差。小绿蔫蔫地盘在她手腕上,玉角上的金红血线也淡了许多。
陆昭雪艰难地摇摇头,推开巫铃的手:“不…你和小绿…更需要它…”她目光扫过昏迷不醒的谢青符和云织月。谢青符胸前的衣襟被暗红的血迹浸透了大片,那是燃烧寿元催动炎龙血符的代价,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云织月覆眼的白绸下,两行早已干涸的暗红血痕触目惊心,强行催动星坠银钗的代价,是神魂的重创。
铁十七的状况最为骇人。他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双臂的绷带早已被不断渗出的、混杂着魔气的暗红血液浸透、染黑。噬灵锤放在脚边,锤柄上那狰狞的兽首浮雕,眼窝处的红光如同贪婪的活物,明明灭灭,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铁十七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痛苦低吼。魔纹如同扭曲的毒藤,已经蔓延过他的肩膀,向着脖颈和胸口攀爬,暗红的脉络在皮肤下诡异蠕动,散发出暴戾、混乱的气息。他死死咬着牙,牙齿咯咯作响,眼神时而涣散时而凶戾,仿佛随时会彻底坠入魔道。
绝望如同这枯骨地粘稠的黑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前路凶险莫测,后有追兵,身负重伤,灵石丹药几乎耗尽,连基本的疗伤都成了奢望。
“不能…不能在这里等死…”陆昭雪强忍着剧痛,声音虚弱却异常坚定,“爷爷的玉佩…还有九幽令…线索都在暗月坊…必须…必须回去!” 提到爷爷的玉佩,她下意识地摸了摸空荡荡的胸前,那里曾挂着爷爷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却在之前的混乱中失落了。
夜无痕猛地睁开眼,眼底的血丝如同蛛网:“回去?自投罗网?”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戾气,“玄冥宗的人…还有林远山…都在等着我们!”
“可青符哥和织月姐…”巫铃看着昏迷的两人,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他们…他们需要药…需要安全的地方疗伤…我们带的药…根本没用…”
铁十七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赤红一片,嘶吼道:“回!杀回去!老子…老子要撕了那些杂碎!” 魔气随着他的暴怒猛地一涨,噬灵锤上的兽首红光瞬间炽亮,发出一阵低沉兴奋的嗡鸣。
就在争执陷入僵局时,一直昏迷的云织月,覆眼的白绸下,那第三只隐藏的“星瞳”的位置,骤然闪过一丝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银芒!同时,她一直紧握在手中的星坠银钗,那枚被陆昭雪重新镶嵌过、尾部如星辰流转的木钗,也同步亮起一点微光。
“唔…” 云织月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苍白的嘴唇艰难地翕动了几下,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坊…西…暗…门…生…”
“织月姐!”巫铃惊喜地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