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笨的可演不好这出戏啊。”
“我知道,我尽量不用他。还是那句话,这些事归我张罗,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跟着我胡着急。记着去成衣店取你那些新衣裳,取的时候想着先试一试,尺寸不对了就改,不能感觉穿得进去就凑合着穿。那林笙虽然后来都闹得要跳河了,但人家原本也是娇生惯养的,你一看她那性子就知道她是个细致人,一定活得讲究。她既是讲究,那你就不能大马金刀的,你也得跟着她讲究。”
“现在我才是林笙,没有别的林笙。”
“我又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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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笙走出丁生大厦,在路边叫停一辆三轮车,坐上去首奔了霞飞路的成衣店。她在店内定制了好些套春夏衣衫,料子和手工都选顶好的,算是一位大主顾,伙计对她自然是格外的有耐心。她倒是很识货,能够摸出高级衣料那令人愉悦的手感;衣服一上身,她在穿衣镜前转上一个圈,也立刻瞧出了哪里太肥哪里太瘦。
伙计把要修改的地方全用别针别起来做了记号,陪笑夸她“小姐眼力好”,双方约定了过两天再来取那几件改好了的旗袍。尺寸正合适的几件春装,伙计用印着成衣店商标的大盒子装了,外面十字花的系了彩带,方便小姐拎着。林小姐摇曳生姿的出了店门,不能就这么回家,还得去珠宝店取预定了的一挂珍珠项链和一对钻石戒指。头发也得烫,不过现在己经是傍晚时分了,今晚烫肯定来不及,明天再说吧。
在珠宝店里,贵客的待遇更好了,有柔软的沙发椅、新鲜的热咖啡以及最新的外国杂志可以享用。新定制的珠宝存放在店后单独设立的金库里。她喝着咖啡等待伙计从金库取宝贝来,因为心事沉重,丈夫丢了,所以胃里堵得慌,一杯咖啡外加两块黄油饼干下了肚,似乎可以顶上一顿晚饭。而等她提着个紫红天鹅绒的小袋子走出珠宝店时,天己经彻底黑了。
小袋子里有棱有角,装的是芬芳精美的珠宝盒子。这两样首饰珠光宝气,再配上一身鲜艳衣装,足以扮出一位养尊处优的年轻小姐,也不用太时髦,因为据她所知,林家当年是避祸去了日本,虽然后来在日本他们活得挺安全,但始终还是免不了心惊胆战,加之在经济上是坐吃山空的局面,所以做父母的是深居简出,也不许女儿出风头。
她不肯带着这样值钱的首饰满街走,想要叫辆洋车,可现在正是下班的时候,大街上车水马龙,并没有闲着的空车。她不便干站着,只好沿着那热闹大街慢慢走。
街上常有西装革履的男子经过,一辆电车叮叮当当的开过去,她扭头一看,就见车内挤满了人,其中也有好些青壮年先生。她对着满街男士若有所思,一时想到张白黎向来有办法,心内稍微安定一点,一时想到张白黎的杀手锏无非就是他那个傻乎乎的小舅子,心内又是一阵火烧火燎。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东风半路转了南风,这不是要活活的急死谁?
急到这里,她忽然感觉周遭变得冷清黑暗了许多,抬头一看周围,她很错愕,心想自己真是想迷了心了,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这里来。
这是一条又僻静、又清洁的小街,道路两侧高墙耸立,全是富贵人家的后院。而她近前这一道红砖墙是格外的高大结实,因为墙后便是程静农的公馆后花园。
在这之前,她和张白黎己经掩人耳目的围着这座公馆溜达了好些次。这里未来便是她的战场,她哪能连战场的环境都不摸清?结果可能是摸得太清了,印象深入脑海,所以一失神便自动的走了来。这种地方想来不会闹强盗,但终究还是太冷清太黑暗了,万一有巡捕看见一个女子在这独行,少不得要来盘问几句。而她作为一名大戏尚未开幕的女主角,还是不要提前在舞台旁闹出动静为好。
可她刚向后转身迈出了一大步,墙后忽然爆发出一串枪响,与此同时一道黑影翻过高墙,挟着疾风落到了她身旁。
她这半天没断了想男人,现在终于诚感天地,派遣一名男子从天而降。男子降落之后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她惊骇的哈了一声,因为冷硬枪管抵上了她的侧腰,而她侧腰有痒痒肉。
然后男子低声开了口:“别吵,往前走,走到路口就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