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上午十点钟,裁缝登门给严轻量了尺寸。_4?3~k-a′n_s_h!u′._c\o¨m^量尺寸时林笙一首站在一旁,怕的是裁缝碰了他的伤口。裁缝一对着他的腰伸皮尺,她就要立刻出手帮忙,拽着皮尺指指点点,“裤腰不要紧贴身”,“这个尺寸就正好”。
顾客自己都不细致,裁缝也就乐得敷衍一些。林笙又往手工费里多加了十块钱,让裁缝加急赶工,后天就将西装送来。
裁缝刚走,林笙又往附近一家理发馆里打去电话,叫来了一名理发匠,将严轻的短发又修了修,让他看着更精致些。
严轻有个好处,就是一张面孔生得紧绷光滑,加之脖子细下巴尖,整个人也是薄薄的,说起来正是一副风流体态,一看就非常缺乏实用性。而那位真正的、目前拐了妻子嫁妆不知所踪的林笙之夫,也正是这一款式的人类。那人但凡有一点可靠之处,真正的林笙去年也不至于要在天津投河寻死。
“林笙”二字代表的是一段来历和一个身份。那来历和身份原本是属于一个绝望孤独到了极致的女人,后来那女人死了一回又活过来,便要把这又似噩梦、又似累赘的来历与身份铲除抛弃,从此干脆利落的做个新人。
新人的名字叫做志英,好写好念得几乎嫌俗,但她喜欢,喜欢里面又有志向、又有英姿。
志英从此就做志英去了,将林笙二字赠予了她,因为她能凭着这个姓名,去做一桩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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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中午的时候,张白黎领着一众仆人来了。
因当初出面租房的人是林笙,所以邻居们就将这一户房子称为了林宅,并且对张白黎也有了印象,知道林宅的太太入不敷出,私底下常托张白黎帮她出卖首饰。?x/i?n.k?s·w+.?c?o·m\而这位张白黎经理对林宅常来常往,还总是热心帮忙,想来也是没少从林太太那里得好处。若是往歪里想,兴许林太太和张经理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但本街居民都是高尚人士,全能强忍着不往歪里想。
张白黎领来的两位女仆虽然不甚年轻了,但一看就是精神利落人,厨子也是一派洁净相貌,看着可喜。看门的老头,姓刘,老而不朽,也足能胜任守门之职。张白黎私底下问严轻:“你问没问?他会开汽车不会?”
“上午问了,说是会。”
会就好办了。张白黎告辞离去,下午又来,这回开来了一辆八成新的福特小汽车,对外就说这是他们公司办事处用不上的汽车,他身为经理可以做主,就把它借给了林氏夫妇使用,大家都是好朋友嘛。
除了汽车之外,他还给了林笙一张上海市公安局签发的汽车驾驶执照,执照上不但写了严轻的名字,还贴了一张盖着印的小照片,照片上是个瘦瘦的白脸青年,长眉细眼的有稚气,如果硬说他是前两年没长开的严轻,或者硬说他是个肿眼泡没睡醒的严轻,似乎也不算是睁眼说瞎话。
张白黎问林笙:“也算像吧?”
林笙做了判断:“不太像,但够用。”
够用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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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笙搬来之后,度过了最纷乱的一天。
房子新,家具少,但是灰尘厚,所以两个老妈子还是手脚不停的洒扫了大半天,才将楼上楼下收拾出了清爽面目。厨子下午出门买菜,除了菜与米之外,还得买些锅碗瓢盆。守门的老刘也没闲着,领命出门去买现成的被褥。
林笙看他们全忙得脚打后脑勺,颇想上去帮把手,但一想起自己的太太身份,只好给自己另找了个活儿,上楼去对严轻开课训导,讲林笙原本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林笙的丈夫又应该是个什么样的男人。20$′+0·小ˉ×说£网=3 ?,^更×新±?t最?|¢全D
“如果你记不清楚,那你就只做两点。”她坐在床边,首视了他的眼睛:“少说话、别管事。”
他答:“我本来也是这样。”
这时老刘扛着新铺盖回了来。林笙当即摆起太太的架子,让老刘将被褥搬运上楼。
然后林笙且不管它。等到夜深人静了,她才将被褥抱到地上展了开来。这时地面己经被老妈子擦拭干净,而且铺了一层地毯。严轻洗漱完毕,换了一身崭新但还是过小的衣裤,赤脚站在一旁看了看:“这和一床睡有什么区别?”
地铺就摆在大床一侧,是紧挨着的。林笙比划着告诉他:“平时我们是这样一上一下的睡,可一旦发生了意外的情况,比如有人夜里要闯进来了,你就把地铺往这床底下一推,再用垂下来的床单一挡,然后再往床上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