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想了想,要给他一个诚恳的答案:“厉哥,我觉得,要说是两家正式结亲过日子,那你对二小姐是高攀了,可二小姐没有要和谁结婚的意思,不结婚的话,那就不用管门当户对的事。要是不管门当户对的话,那我看你对二小姐就不算高攀。”
厉永孝低下头,再一次将右手覆上那支手枪。这回他使出了拼命的力气合拢五指,终于将那沉重的枪抓了起来——抓到半路,手枪脱手而落,砸到了他的大腿上。
他的右手也随即落下了。重新望向金生,他问:“现在呢?”
金生知道他那手受了伤,但看他先前打着石膏吊着胳膊,神色如常,所以万没想到这伤会有如此严重的后遗症。
厉永孝这时又问了一遍:“现在呢?”
金生的嘴唇动了动,这一次他无法再给出诚恳的回答了。二小姐对于男朋友的要求再低,也不至于找个手有残疾的男子。她要男朋友是陪她吃喝玩乐的,男朋友首先得是个年轻健康的美男子。
于是金生开动脑筋,还是想要没话找话的说几句,让厉永孝心中舒服一点。
“厉哥,对了,我还有件事忘了说。五叔说,老板如今最关心的不是林笙和李思成,而是上回绑架二小姐的那帮劫匪。这一年多老板身边一首不太平,先是闹刺客,后是闹绑票,要是老这么着闹下去,那程公馆岂不成笑话了?听五叔的意思,老板打算对这帮绑匪追查到底,到时候杀一儆百。”
厉永孝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劫匪有线索了?”
金生压低了声音:“据说,好像是和秦家有关系。”
“哪个秦家?”紧接着他想起来:“总商会上一任会长秦季祥家?可他家不是死绝了吗?”
“秦老头还有个干儿子活着,当年秦家完蛋了之后,那个干儿子放出过话,要让老板血债血偿。可后来那人就不见了,老板也没把这话往心上放。”
“秦老头当年是怎么得罪的老板来着?是不是因为他和老板抢总会长?”
金生比厉永孝的年纪小,但金生的叔叔也是跟着程静农打天下的,在厉永孝还忙着早晚开汽车接送程心妙上下学时,金生无所事事的跟着他叔叔乱晃,耳闻目睹,己经知晓了许多旧事——不一定准确,但真是足够多。
“好像就是因为选总会长的事。秦老头那时候嚣张得很,为了把老板挤下去,说要把老板和日本人做生意的事情捅出来。那时候正闹着抵制日货呢,要是真让秦老头那么干了,老板的名誉还能保住?尤其老板和日本人做的还不是平常生意,又是贩烟又是贩人的,哪一样说出来都是不得了。老板一急眼,就对他动了杀心。
“就是为了这事?”
“不止。秦老头和老板早就有仇。一山不容二虎么。”
厉永孝点点头。他当然非常关注程心妙的安危,但对于那一群疑似姓秦的绑匪们,他暂时插不上手。况且这回有程静农出面,也轮不上他跟着凑热闹。
程静农身边的老家伙们,没能给他什么有用的信息。反正就是人人都知道李思成可疑,人人又都抓不到李思成的把柄,转而去研究林笙呢,林笙的各个方面又都经得起推敲。林笙是林一虎的独生女儿,这层身份也成了她的一道护身符。
林笙和程大少爷走得很近,程二小姐对李思成情有独钟,于是这一对可疑夫妇就活得更安稳了。
厉永孝用左手抓了右手揉搓,满心全是大悲与大恨。悲是给自己的,恨是给李思成的。
他肯为程家赴汤蹈火,但程家现在没有任何人愿意为他打抱不平。想要报仇雪恨,那就只能他自己来。
自己来就自己来,正好现在他是理首气壮的在“休息”,他有充足的时间来蛰伏、来观察。
“金生,”他下意识的抬右手向他招了招,招手的动作他倒是还能做:“我有件跑腿的差事要给你,你得快去快回。”
金生立刻走了过去:“厉哥你说。”
“我要你去趟北平,找到这么一家人,仔细的查一查这家的情况。先前我去查过一次,不过那时候我太匆忙,查得不细。”
金生不假思索的点头:“是,晚上有火车,我晚上就走——查谁家啊?”
“李思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