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滴在\"还\"字末尾,竟自然晕成莲瓣形状。
宁采臣举着烛台赶来,烛火映得他鬓角碎发像落了层霜,眼下的青黑让我喉头发紧。
\"老学究说,暴毙绣娘的绷面上......\"
他盯着王绣娘腕间渐消的红痕,声音轻得像怕惊碎晨露,\"都有你改良的并蒂莲针法。\"
我摸着绷面上的往生莲,指尖触到花蕊里的磷火,凉丝丝的,像母亲调的夜合花露。
鬼域里那些被鲜血浸透的绣绷突然在眼前闪过,却又被王绣娘提到宝儿鞋时的泪光冲淡——原来执念最深处,从来不是怨恨,而是没缝完的衣襟、没说出口的\"别怕\",是连恶鬼都懂的、人心最柔软的牵挂。
离开时,东方已泛白。玉兰巷的石板路上,我踩着自己的影子,看宁采臣的青衫角拂过晨露沾湿的墙垣。
腕间银镯里的纸钱碎屑,此刻嵌在莲纹凹陷处,像朵永远开败的花,却又让我想起父亲《劝善文》里的话:\"善念如莲,需沾人间烟火方能生长。\"
明日去义庄,该把\"慎独\"笔放进竹篮。
我望着雾中舒展的玉兰,忽然明白,这满地破碎的执念,唯有先俯身拾起,才能用带血的丝线,在纠缠处绣出往生的路。
就像母亲说的,顺着丝线的纹路走,总能在最乱的结里,找到莲茎生长的方向——那是连鬼域磷火都烧不断的、人心底的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