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列克谢像被烫到一样从观察位上跳下来,动作快得不像他那庞大的身躯。他冲到箱子旁,却又不敢靠得太近,隔着几步远,用一根捡来的长木棍,小心翼翼地刮掉箱体锁扣处的厚重淤泥。锈蚀严重的搭扣暴露出来,上面挂着一把同样锈迹斑斑的挂锁。
“妈的…猫熊…确定是…那玩意儿?”阿列克谢的声音干涩,眼神里充满了对死亡的敬畏。这种在泥浆里泡了八十年的老古董炮弹,其引信的敏感度可能比新出厂的还要危险百倍!一次轻微的震动,甚至温度的变化,都可能唤醒这个沉睡的死神。
怀礼辉捂着头,踉跄着从操作棚里爬下来,脸色惨白,鼻子也由刚才不小心蹦起的碎冰块擦伤流了点血。他强迫自己集中最后一丝念力,再次穿透箱体。
“我的首觉是极度危险!无与伦比的危险!”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又清晰,每一个字都敲在阿列克谢和众人紧绷的神经上。
“操!”阿列克谢狠狠啐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老兵特有的狠厉和决断。
他猛地转身,对着平台上两个同样吓得脸色发白的老伙计吼道:“伊万!米沙!把‘乌拉尔货车’开过来!车尾对着平台!放下尾板!然后你们退远点!快!” 他又看向怀礼辉,“猫熊,你退远点!回‘铁牛’驾驶室!索菲亚你也在车里坐好,这里交给我!”
怀礼辉知道这不是逞强的时候,他的念力己经透支到了极限,留在这里只会添乱。他点点头,艰难地爬下平台,在米沙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向不远处的“铁牛”,钻进了相对安全的驾驶室。
一个小时后。
乌拉尔货车的平台上,阿列克谢像变了一个人。所有的暴躁和粗野都收敛了起来,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他戴上厚厚的皮手套,从工具箱里翻出一把特制的大号断线钳和一支长长的、前端带钩的探针。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死亡之箱,动作轻柔得如同在拆除最精密的炸弹。他用探针仔细地清理锁扣周围的淤泥和锈块,然后将断线钳冰冷的钳口,稳稳地卡在了那把锈死的挂锁上。
咔嚓!
一声并不响亮的金属断裂声,在寂静的寒夜里却清晰得瘆人。挂锁应声而断。阿列克谢用探针轻轻挑开锈蚀的搭扣,然后,用木棍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撬开了沉重的箱盖。
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淤泥腐败味和刺鼻苦杏仁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箱内,十几枚沾满黑泥、但弹体轮廓清晰的105mm榴弹炮弹,如同蜷缩的毒蛇,静静地躺在同样被淤泥浸透的稻草衬垫里。惨白的灯光下,几道刺眼的黄色标识带缠绕在弹体上,如同死神的标记。
更让人心脏骤停的是,靠近箱体边缘的两枚炮弹,其尖锥形的引信头部完全裸露在空气中,覆盖其上的保护帽早己不知所踪,锈蚀的金属在灯光下反射着不祥的光泽!
“圣母玛利亚…”阿列克谢低低地祈祷了一句,额头上的冷汗瞬间结成了冰珠。他屏住呼吸,动作轻柔到了极致,用乌拉尔货车自带的钩子小心翼翼地勾住箱体边缘,然后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将整个沉重的弹药箱,顺着“乌拉尔”放下的尾板,拖上了宽敞的后车厢。
整个过程如同在薄冰上行走,每一次轻微的摩擦都让旁边看着的人心惊肉跳。
当箱子终于稳稳地固定在“乌拉尔”车厢中央,远离所有可能的碰撞点后,阿列克谢才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他对着怀礼辉所在的驾驶室方向比了个“OK”的手势,但脸上没有丝毫轻松。
“米沙!你开车!用最低档!给我像送鸡蛋一样把这鬼东西送到我们之前找好的那个废弃花岗岩采石场!放到最深的坑底!插上标记旗!方圆五百米,一只耗子都不准靠近!等老子回去处理!”阿列克谢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载着死亡之匣的“乌拉尔”,在米沙战战兢兢的驾驶下,如同背负着点燃的炸药桶,一点一点蠕行消失在黑暗的森林中。
危机暂时解除,但气氛并未轻松。弹药箱的发现如同兜头一盆冰水,浇灭了初战告捷的兴奋,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对这片死亡沼泽更深的敬畏。
怀礼辉的疲惫在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得到了大大缓解,他靠在冰冷的起重机座椅上,闭目调息。阿列克谢则灌了一大口伏特加,强迫自己从刚才的极度紧张中恢复过来,眼神重新变得凶狠而坚定。
“妈的!开胃菜就上硬菜!真他吗行!”阿列克谢抹了一把嘴上的酒渍,对着通话器那头的怀礼辉说道:“猫熊!你怎么样?缓过劲了吗?这才刚开始!真正的硬骨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