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塞了一半的书包。
“不行。”她的拒绝干脆利落,不留丝毫余地。
我的心跳漏跳一拍。是因为我选的地方不合适?还是……她识破了我那点想躲在公共场合图点安全的懦弱心思?
“图书馆公众权限限制访问数据库。模型需要的本地化资源库,只有城东那个生物主题社区文化中心支持。”她一边清晰解释,一边低头快速在本子上标注了几个符号——可能是地址,也可能是加密提示?“时间调整。”她抬起眼,再次看向我,目光里没有任何商榷的成分,只有不容置疑的设定,“周日。下午两点半。具体位置定位晚点发你微信。”
她说完,并没有等我回答“好”或者“不行”,仿佛这只是一个客观信息的传递与接收过程。投放完毕。
下一秒,她合上那本点缀着鸢尾花标本的笔记本——姿态如同关闭一台服务器的电源盖板——转身迈步,朝着教室门口走去。动作流畅而利落。校服裤子宽松的裤腿下方,露出一小截纤细雪白的脚踝,被纯白的棉质短袜收束包裹着。袜筒上方边缘紧贴脚踝上方最精细的肌腱线条,勒出一道清晰圆润的弧线印痕。她脚上是一双非常干净甚至有点旧的纯白色帆布鞋,低帮设计,鞋口刚好卡在袜筒下方一点的位置,形成一道不宽不窄、绝对干净的肤色间隔带。
纯白帆布鞋底踏在干燥的教室水磨石地面上,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嗒、嗒”声。
那截脚踝在迈步时屈伸绷紧,袜筒边缘那清晰的勒痕也随之变幻着形态,显示出下方肌腱有力的收缩与舒展。白色帆布鞋踩踏地面的节奏如同设定好的节拍器,稳定地远离。
教室里同学们三三两两擦肩而过,热切地谈论着周末的安排或游戏的等级。夏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
我僵硬地坐着,书包拉链只拉了一半。桌上那本《生理学基础》还翻开着,停留在人类神经系统传导那一章复杂的示意图上。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那“嗒、嗒”的鞋跟声。
一股难以名状的、混合着被冰冷设定框住的无措、残余的羞耻,以及一种如同精密仪器被锁定了校准标的般的被控感,缓慢而沉重地在胸腔里弥漫开来。
刚才那几句对话,不是邀请,是投放。那份周末作业,不是任务,是……诱导。一个清晰冰冷、不带任何私人情绪的坐标点,己经钉死在周末下午两点半那模糊的未来里。
那两朵在活页纸上摇曳的紫蓝色鸢尾花标本,静静地躺在合上的笔记本里,无声地散发着预兆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