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手拎一把两尺多长的利刃——看清之后发现是把大剪刀——对着林笙一哈腰:“林小姐回来啦?我依着你的吩咐,刚把你家里的花园修理过了。”他抬手向旁一指,指的是一座黑黢黢的小洋楼、以及楼前一片平平整整的草地。草地周围有些花木,花木全被剃了平头,看着也是平平整整。
林笙登时是欲哭无泪:这人是她邻居的邻居家的园丁,干完主人家的活计后,他也会出门找些兼职。她白天确实是付了他酬金,请他今日闲时为自己修一修院内的植物。
“好,好。”她点点头:“多谢。”
园丁好奇的看了她身旁那道黑影一眼,然后闭了嘴,告辞离去。等他们在路口拐了弯,林笙就听身边这位问道:“那是你家?”
“不是,是我亲戚的家。我有时候过来替他们看一看院子,要不然院子一荒,铺好的草皮就毁了。”
“不用编得这么细。”
她实话实说:“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当然。”
“你到底要带我走到哪里去?
“走完这条街,再拐一个弯。”
“如果拐了弯还是没到,那我可要叫了。”
“我的枪正顶着你。”
“你要是杀了我,那你就更逃不掉了。”
“实在逃不掉,那就逃不掉。”
“这么洒脱?是不是背了一身人命债、想着自己真死了也不冤?”
“对,一身的人命债,所以不差你一个。”
“哦……那恕我多嘴再问一句啊。”
“你还挺客气。”
“作恶也是分行业的,你具体是干哪一行的?绑票?偷盗?杀人越货?”
“你可以当我是名屠夫。”
“杀手?”
“只要付我钱,人,动物,我什么都杀。”
“那你刚才是杀程静农去了?我没看错、那里是程公馆吧?”
“我不关心他是谁。”
说到这里,他忽然攥着她的手臂收住脚步,因为前方的十字路口灯火闪烁,大队巡捕集结在那里,远方还有警笛声响。
除了巡捕之外,看热闹的观众也不少,有人兴许是看得厌倦了,溜达着往外走。林笙瞅准了一位面善的老者,等他走近时问道:“老先生,请问那边是怎么了?那路还让走不让了?”
老者答道:“走是能走——听说那条街上发生了人命案,死了好几个,白天死的,现在刚被人发现了尸首,巡捕要调查死人那家的左邻右舍,这才把街头街尾给拦住了——但你走是能走。”
林笙道了谢。等老者走远了,她就听耳畔又有气流吹拂而过,热烘烘的:“我要到你家住一夜,明天再走。”
“那是我亲戚家——”
腰间随即被枪管顶得一痒又一痛,她听他的声音开始变得不耐烦:“少撒谎,向后转!”
大批巡捕就在前方,而且是荷枪实弹。林笙到了这时,反倒是更不敢闹出大动静来。只能忍气吞声做了个向后转,然后他们像一对比较不知羞耻的情侣一般,连体人似的一路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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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笙所租的这座小洋楼,完全是一座空壳子,若说内中值钱的东西,除了洋楼本身之外,就是院子里的草皮和一圈新栽的花草了,任何盗贼来了,都只能空着进来、空着出去。所以林笙敢放心大胆的敞着大门,任由邻家的邻家的园丁随时过来干活。
二人走到院门前,林笙一手拎着东西,一手被那人制了住。而那人一手抓着林笙的胳膊,一手握枪抵着她的腰。
“开门。”他说。
“大门没锁,可你这么抓着我我怎么推门?”
随即就听一声大响,他一脚将大门踹开了。她吓了一跳,咬牙切齿的怒道:“你轻一点!整条街都听见了!”
他侧身一脚将大门又踢了上:“你好像比我还怕见人。”
借着月光,他看着她,皮笑肉不笑:“很怪,是不是?”
不等她回答,他对着楼门一摆头:“继续。”
她走到楼门前,这回俯身放下了手里的包裹盒子,今天没带皮包,她从小口袋里曲曲折折的掏钥匙。他方才那一脚还是过于惊天动地了,外头都有人按了汽车喇叭,这个时候按喇叭,或许是一种警告。
钥匙插进锁孔,她拧开锁推开门。门内墙壁就有电灯开关,她伸手先开了灯,让灯光照亮了那一地机关埋伏似的家具零件,也照亮了她和他。
这也是一种手段。在黑暗中如同虫蛇一般肆意横行的人,往往到了亮处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