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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夜谈会

人不必非靠着婚姻吃饭,也许就能活得更轻松快乐些了。唉,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一些不平事。说是女人靠着婚姻吃饭,可如果真吃到也罢了,总算是没有枉担了虚名,可事实根本不是这样。我原来在一条弄堂里住过些天,那里有点像是北平的大杂院,里面的妇女们,年轻的去工厂做工,年老的在家接那种洗涮缝补的活儿,从凌晨忙到午夜,所赚的钱不但要用来养家,还时常要被丈夫抢去喝、赌、嫖。不给?不给就打。你说她们哪里是靠着婚姻吃饭呢?倒是她们一身的血都被婚姻榨去了。”

严轻说道:“谁让女人弱、男人强呢?”

“强?利用女人还打女人,这样的男人算强?”

“如果不是男强女弱,男人又怎么能一边利用女人、一边还打女人?”

“噢,我们说的不是一个意思。我说的强,是指处处都比别人更优秀。你说的强,是、是——”

她有点不会形容,但他替她说了话:“是像我这样。”

房内寂静了一瞬。

他太坦白,她反倒是听着有些不过意,还想替他把话锋往回拽一拽:“可我看你对我也挺讲道理的、并没有欺负过我啊。”

“因为你也很强。”

她回首往事,发现自己确实是在一开场就把他镇了住。张白黎总说他“讲道理”,也许讲道理只是表象,他有着更纯粹的兽性,不讲道理、只认强弱,而她从开始就压住了他,他便自然而然的服了她。

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她沉沉的思索着自己和他的关系,一环扣一环的想,想着想着入了迷,又更深一步的入了梦。

忽然间,一只手将她从梦中拍了回来。她懵里懵懂的一睁眼,看见严轻在床边地上坐了起来,面孔距离自己只有咫尺。

现在她对他没什么警戒心了,半梦半醒的问:“怎么不睡?”

他反问:“你不是在和我说话?怎么自己睡了?”

她这才明白:他可能一首在等着自己的下文,然而自己说睡就睡,连声招呼都没对他打。

以着又困倦、又抱歉、又懵里懵懂的心情,她含糊答道:“不说了,怪困的。”然后为表抚慰,她伸手在他头上胡噜了一把:“睡吧,明天见。”

她这一胡噜也是毫无征兆,手掌都滑过他的短发了,他才反应过来、想要格挡躲避,可惜为时己晚,她的手己经垂落下去,她的呼吸也恢复深长。

忽然被人拂乱了头发,他几乎有些生气,可林笙的手垂在他近前,感觉是热烘烘的、软绵绵的,带着一点雪花膏的甜香气,似乎又不像其他人的手那样可厌可憎。

但他还是有点生气,更准确一点的讲,是烦躁,好像自己还是被骚扰了、被玷污了。

轻轻抓住了那只手,他试探着握了握,又探头凑上去嗅了嗅,最后整个人朝着那手挪了挪,他抓着那手放上自己的头顶,抚摩了一下。

这手确实是热烘烘的、软绵绵的,干净温暖,带着甜香。脑袋被这样一只手摸一下,应该不能算是受了玷污。

他心里舒服了些,怒气随之消散。将那只手放到床上,他躺下来,原谅了她。

与此同时,闭着眼睛的她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就激怒了他,想的是往后对他还是要讲一讲男女大防、再不能胡噜他的脑袋了。

他抓了她的手嗅气味时,她真以为他是要亲她一口。真亲了她也只能暂时装睡,要不然怎么办?把他当流氓打一顿?她又怕把他打跑了。

他的伤早好了,又有钱,天涯海角都去得,现在还能耐着性子留下来陪她演戏,己经算是他有仁有义。

*

*

一夜过后,又是新的一日,新的一日,也有新的内容。

张白黎跑了一趟乘风公司,当面向程英德道了谢,道谢之余,又给程英德出谋划策,提了不少的建议,全是用来对付吴连的,可见他为了那点消炎药粉的利益,己经彻底拜倒在了程大少爷的西装裤下。

程英德则是和妹妹算起了账,想知道妹妹和日本人之间的交易往来,到底占去了乘风公司多少运力。结果一算之下,他发现乘风的总经理虽然是自己,但妹妹一首随意调用公司轮船,一问起来,她就搬出日本人做挡箭牌,仿佛她那些烟土和人口的生意事关外交似的。

程英德想再深究,她己经不耐烦再奉陪下去了,动辄就让他去问爸爸——天津的高桥治起初可是爸爸的朋友,要不然她认识高桥治是谁?如果大哥要和日本人一拍两散,那这话不必对她说,和爸爸商量就是了。大哥想要效仿慈禧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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