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终于发出了第一声啼哭。那哭声却不像寻常婴儿的洪亮,而是极其尖锐、极其短促的一声,如同夜枭的厉啸,瞬间刺穿了耳房的死寂!刺得陈守业耳膜嗡嗡作响,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哭声刚落,婴儿小嘴一咧,竟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嘴角咧开的弧度,完全不像个初生的婴孩!
陈守业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破布掉在地上。他惊恐地看向女人。
女人躺在血泊和白霜之中,脸色灰败得如同死人,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她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眼皮沉重地耷拉着,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两下,目光艰难地转向那个诡异微笑的婴儿,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解脱,有恐惧,有悲哀,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看着债主般的敬畏?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一只沾满血污和冰碴的手,颤抖着指向那个婴儿,对着陈守业,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吐出几个字:
“他……他爹……姓……姓周……城西……乱葬岗……东头……第三棵……歪脖子……柳树下……没……没头的……”
话没说完,女人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小-税-宅+ ~首¨发_那双枯井般的眼睛,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恐惧和茫然,空洞地望着低矮、布满蛛网的房梁。
陈守业僵在原地,浑身冰冷,如同掉进了冰窟窿。他看着血泊里没了气息的女人,又看看旁边那个裹在破布里、睁着一双冰冷绿瞳、嘴角挂着诡异笑容的婴儿,只觉得头皮发炸,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遍全身。
姓周?城西乱葬岗东头第三棵歪脖子柳树下?没头的?!
几个月前,乱兵洗劫潍县,确实在城西乱葬岗边杀了不少人,其中有个叫周大奎的米铺伙计,据说就是被乱刀砍死的,脑袋都找不着了,最后草草埋在了乱葬岗东头……好像……好像就是一棵歪脖子柳树下!
陈守业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脑门!这女人……这鬼气森森的婴儿……难道……
他不敢想下去,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跌跌撞撞地冲出耳房,跑到前铺,抓起那半瓶劣质烧刀子,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瓶。火辣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烧下去,却丝毫驱不散骨子里的寒意。
天,快亮了。雪停了,灰白色的天光从门缝窗隙渗进来,照在铺子里几口薄皮棺材上,更添几分阴森。耳房那边,死一般寂静。
陈守业瘫坐在冰冷的条凳上,脑子一片混乱。怎么办?女人死了,得埋。那孩子……那邪门的孩子怎么办?扔了?可那女人临死前的眼神……还有那孩子诡异的笑……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一阵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清晰的吮吸声,从耳房方向传了出来。
“啧……啧……啧……”
声音不大,在死寂的清晨里却格外刺耳。像婴儿在吃奶,可那女人分明已经死透了!
陈守业的汗毛瞬间全部倒竖起来!他猛地站起身,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挪到耳房门口,扒着门缝往里看。
昏暗的光线下,只见那个裹在破布里的婴儿,不知何时竟自己爬到了女人僵硬的尸体旁。他小小的身体趴在女人赤裸、冰冷、沾满血污的胸膛上,小脑袋埋在女人早已失去生命的乳房间,正用力地吮吸着!
可那干瘪的乳房里,哪里还有奶水?!
陈守业看得分明,婴儿吮吸的,根本不是奶水!他那粉嫩的小嘴每一次用力吮吸,女人苍白皮肤下就诡异地瘪下去一小块,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被强行抽吸出来!而婴儿原本青紫的小脸,随着这吮吸,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那双幽绿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瘆人!
“咯……咯……”
一阵极其细微、如同骨节摩擦的轻响,从女人尸体的喉咙里传出来。陈守业惊恐地看到,女人原本灰败的脸颊,在婴儿的吮吸下,竟迅速地干瘪、塌陷下去!皮肤失去了最后一点水分,紧紧包裹在骨头上,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灰色。短短片刻,一具新鲜的尸体,竟变得如同风干了许久的干尸!
而那个婴儿,却像饱餐了一顿,满足地松开了嘴,打了个无声的“嗝”。他抬起小脸,嘴角还沾着一丝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幽绿的眼睛随意地扫过门缝,仿佛穿透了薄薄的木板,精准地对上了陈守业惊恐万分的视线!
陈守业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向后爬,直到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棺材板上!他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鬼!这绝对是鬼胎!它在吸食他娘的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