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厂,卖不动货就是无底洞,怎么填都填不满。”
他顿了顿,语气低了几分:“说实话,就算我愿意留下,厂子也未必熬得过这个冬天。厂长,你也早做打算。”
伍思辰点点头,神情不怒反沉稳。他知道章守善说的是实话,但也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丝“还没彻底放弃”的余地。
“只要你还愿意干,就还有希望。”他转身看向章守善,“这样吧,你的工资我给你涨两千,在原有基础上。不是图你多干什么,是想让兄弟们知道,有人在撑着他们。”
章守善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但随即低声回道:“……多谢。”
“我不求你感激。”伍思辰走回桌边,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了几行字,“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帮我清点一下人心。谁还想留下,谁铁了心要走,都给我列个名单。”
“工资一结清,想走的,我不拦,走得干净。”他语速平稳,“想留下的,我会给出一个说法,不让他们白干。”
章守善郑重点头:“行,我马上去办。”
伍思辰转头又看向一旁安静站着的唐瑞妍。
“小唐,上游材料供应商那边——利豪、飞蓝、顺锦那几家,你先帮我拖着。”
唐瑞妍翻了翻随身的文件夹,小声道:“他们电话都打得很急了。”
“就说我们己经在组织出货,货一出,钱马上结。”他眼神冷静,“能拖一天是一天,等我这边把第一批货变现,才有谈的余地。”
唐瑞妍点了点头,眼神闪了闪,似乎对这个年轻厂长的做派第一次有了点不同看法:“好,我会尽量周旋。”
“别尽量,要死拖,哭着也得拖到下个月。”伍思辰半是调侃地说了一句,语气却透着一种将绝境当棋局下的决然。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离开去忙各自的事情。
伍思辰靠在办公室那把嘎吱作响的旧椅子上,深深呼出一口气,心里多少有点感慨。
幸亏原主还有个底子不算太差的遗产——一套老房子,地段虽然不算繁华,却在市区边缘的小学学区旁边,属于那种“手里有一套总能卖出去”的地段。市场价大概在三百万左右,只要不碰太黑心的金融机构,拿个六七成的贷款不成问题。
他第一时间联系了几家商业银行,前期没少碰钉子,但当听到是全款房、无贷款记录、产权清晰、无纠纷,而且愿意做低价抵押时,几乎是下一秒就有信贷经理亲自上门来谈。
“这年头,哪还有人主动作抵押贷,还不拿来炒股炒币的那种。你这是正经人办正经事,咱们当然欢迎。”那位姓王的客户经理笑得一脸热情。
三天之内,抵押审批流程火速通过,评估价最终定为三百零五万,但折算抵押额度为两百万。银行明确表态:为了规避一次性大额流向不明风险,这笔贷款将按批次拨款。第一笔预支五十万,用作“经营应急”,后续资金需提供明确用途证明和支付计划,再根据情况拨付。
伍思辰没有丝毫迟疑,五十万到账的第一时间就划拨到了厂里的工资账户。
他亲自将付款申请单递交给唐瑞妍,交代得很明确:“先把三个月的工资全补上,一分不少。”
唐瑞妍翻着账本,一边确认金额一边感叹:“你真全给了?这可是一口气砸下去快西十万。”
“留得住人,厂子才不是空壳。就算我真拿这点钱炒币翻十倍,那也得有命数。”伍思辰语气不重,但眼神坚定,“他们不是欠我,而是这厂子欠他们。”
“明白。”唐瑞妍点头,语气第一次没有了学生气,转身就去处理工资发放。
当天晚上,厂区办公楼顶层还亮着灯,唐瑞妍挨个打电话、发短信,确认了所有在职员工的账户,逐一转账到账。群里瞬间沸腾,有人发语音感谢,有人发“哭哭”表情,还有人首接打出“愿赌服输,黄鸭厂我继续干!”
第二天一早,章守善带着汇总好的名单回来,站在办公室门口,神情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厂长,都问清楚了。”他将名单递上,“留下来的兄弟一共二十人,基本都是干了六年以上的老员工。有几个甚至是从第一条产线开始就在这干活的,说只要厂子还有动静,就还愿意留下。”
伍思辰接过名单,扫了一眼,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映入眼帘。有的人他己经见过,有的人他还没机会打照面,但光从备注和工龄上,就能看出他们和这个破旧厂房之间缠绕了多少年的情感与汗水。
“都是真心想留下的?”
“我一个个问过。”章守善点头,“也有人犹豫,但最后说,就想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