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阎王官邸书房，空气冻得像铁块。,k,a-n_s\h!u.c·m?s\.*c·o*m`紫檀木书桌上，几本簇新的账本摊开着，像刚被开膛的尸体。陆昭明垂手肃立，能感到书桌后喷来的怒火快把账本点着了。

“特别运输费…八百现洋！”罗阎王铁钎似的手指戳着账本上被抹平的那行字，指关节发白，“陆昭明！狗胆包天！王胖子贪，是老子默许的！你算老几？敢动老子的钱？还抹这么干净！说！钱呢？吞了？还是孝敬你新主子了？！”唾沫星子带着雪茄和暴怒的腥气喷来。

陆昭明眼皮不抬，声音冰平：“报告长官，账目笔笔清楚。前任账乱，卑职受命整顿，自当厘清。‘特别运输费’没批文、没用途，按条例是违规截留。钱己全买了新骡马、车辆和修器械损耗，附件三、七、十一页有单子，请长官过目。”他侧身指向账本后盖着红印的采购单。

“条例？屁的条例！”罗阎王抓起厚厚的军需条例，狠狠砸陆昭明脚边，纸页纷飞，“老子就是条例！王胖子懂规矩会孝敬！你呢？上来就断老子财路！抹平？你抹得掉吗？！”他拉开抽屉，摔出一份盖政训处蓝印的密报砸陆昭明胸口，“看看！徐明远的狗，连你买几根车轴几斤马料都记上了！就等拿这账本捅老子！你他妈是帮老子？还是帮姓徐的挖坑埋老子？！”

陆昭明接住冰冷的密报，纸边割手。_j!i′n*g·w,u′x·s+w~.¨c_o,m*徐明远动作比想的更快更毒！这密报像淬毒绞索，一头套罗阎王脖子，一头徐明远攥着，中间致命的绳结，正是他陆昭明“抹平”的账！

窒息的压力碾人。罗阎王像头困兽，焦躁踱步，军靴咚咚砸地。他需要替罪羊，眼前陆昭明最现成！

“笃笃。”书房雕花木门被轻敲。

“谁？！”罗阎王暴吼。

门开条缝，小桃端着红木托盘，垂眼小心进来。托盘上是素雅青花盖碗和一个卷轴。

“夫人…让送盏新茶，给长官…消消火。”小桃声音轻如羽毛，带着恰到好处的怯。她放好茶盘，目光飞快扫过地上散乱的账本密报，又垂下。

“滚！”罗阎王正在气头，看都不看。

小桃却没走。她拿起卷轴，双手捧着，声更低：“夫人还说…上次绣屏，陆长官家妹子画的花样极好。这是…新找的‘岁寒三友’古画样稿，想请陆长官…得空带给妹子瞧瞧？”她放好卷轴，目光似无意掠过陆昭明紧握的拳。

岁寒三友！松竹梅！

陆昭明心脏像被重锤！小桃在点他！用罗太太名义，点那幅暗示孤寒的绣屏！更关键——光！岁寒三友要风骨，更要光映衬！她冒险进来，是提醒光影的秘密！

罗阎王烦躁挥手赶苍蝇。~墈^书~屋\ ?勉+废′粤′黩^小桃如蒙大赦，低头快步退走，轻轻带上门。

书房只剩两人。罗阎王怒火被小插曲打断，仍像待喷火山。他抓起茶碗猛灌一口，粗鲁抹嘴，血红的眼再次剜向陆昭明，像琢磨下刀处。

“长官，”陆昭明忽然开口，声音平稳，多了丝“坦诚”，“卑职年轻莽撞，只知按条例办，没想周全，给长官惹非议，该死。”他微躬身，姿态放低，“账抹平，只为堵外人嘴，绝没贪！钱真变车马了！运输队焕然一新，效率大增，大家有目共睹！卑职一片赤心，只为替长官分忧！”

他顿了顿，抬眼坦荡迎向罗阎王审视：“至于徐督察长…其心难测。卑职在其手下，如履薄冰。这次查账动了人蛋糕，被构陷，意料之中。”他话锋转，带点“委屈”和“后怕”，“可卑职位卑言轻，难自证清白。唯长官明察秋毫！卑职…斗胆请长官，将这账和密报…暂且压下！”

“压下？”罗阎王浓眉倒竖。

“是！”陆昭明挺首腰，“徐明远发难，就想借刀杀人，离间长官和卑职，更想用这账污长官名声！长官若此刻办我，正中他下怀！外人只会说长官心虚！更坐实账有鬼！不如…冷处理！账册封存，密报搁置！拖！拖过风头！拖到…我们抓住徐明远死穴！那时，这账是黑是白，全凭长官定夺！卑职这颗头，随时给长官备着！”

话不重，却字字敲在罗阎王最痛的神经——面子和对徐明远的恨！是啊，办陆昭明容易，然后呢？徐明远拿着账本继续闹？他罗阎王贪饷的名声就坐实了！比丢八百大洋更致命！

罗阎王脸上横肉抽搐，像天人交战。怒火、猜忌、恨意、权威维护…在眼中翻腾。他死盯陆昭明，想揪出一丝虚伪。

陆昭明坦然站着，手心己湿透。他在赌！赌罗阎王更在乎面子和恨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