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是沉甸甸的责任和豁出去的决心。

“请师长放心！人在旗在，本事在！学不成，毋宁死！”阿毛代表大家，嘶声喊道。

远行需要路径。陆昭明再次动用和青囊社的盟约。青囊社外执事葛先生悄悄出现，提供了一条绝密海路：从青囊社控制的浙东小港出发，坐挂荷兰旗的货轮“郁金香号”，经马六甲、印度洋、苏伊士运河，到德国汉堡。全程有青囊社的人暗中保护。

“北斗行”的钱开始流动。秋菊咬着牙，批了五万大洋巨款，王老蔫通过秘密渠道换成英镑美元。王老蔫还用北斗行的商业网，在汉堡给他们找好了华人商会落脚，预付了半年房租。

临行前夜，情报处长泥鳅把阿毛叫进密室，塞给他一本没字的密码本和几个联络点（咖啡馆、书店）。

“阿毛总监，记住。每周，用这密码，往这地址寄封‘家书’，报平安。遇到要命的大事，用书皮夹层里的第二套密码和地址。记住，你们不是单干，情报处是后盾！”

几个月后，德国汉堡港。

北海的冷风带着咸腥味，吹着“郁金香号”生锈的船帮。阿毛带着二十一个同伴（一人途中生病，留在新加坡青囊社据点休养）踏上异国土地。眼前是巨大的起重机、轰隆的火车、高烟囱和金发碧眼匆匆的人群。震撼，新奇，但更多的是格格不入的茫然和警惕。

语言是大问题。阿毛掏出临行前少校教官阿兰朵硬塞给他的德汉小册子，结结巴巴比划着问路。住进北斗行联系的狭窄华人公寓，啃着硬黑面包和怪味炖菜。白天，他们分散进汉堡技术学院的预科班，像饿急的海绵，拼命学德语和基础数理。晚上，挤在小公寓煤油灯下，互相考单词，讨论白天听不懂的课。赵铁蛋手上磨枪的老茧，现在用来狂抄陌生字母；李草根梦里不再是草药，是拗口的化学符号；王杏林对着人体解剖图，忍着恶心背拉丁文名词。

困难超乎想象：歧视的眼光、贵得要死的物价、压死人的功课。但没人打退堂鼓。夜深人静，累和想家涌上来时，阿毛就掏出贴身藏着的北斗小红旗，默默看着。同伴们围过来，看着那熟悉的图案，想起师长的重托、家乡的期盼、自己立下的誓言。

“熬！死命熬！”阿毛小心收好旗子，眼神倔强，“咱们是来偷师的！不是当少爷的！想想黑炭局长等的机床图纸！想想三七局长盼的盘尼西林！想想师长要的钢铁洪流！这点苦吃不了，有脸回去？！”

星火渡海，薪传万里。这二十三个扛着沉重使命的年轻人，像最顽强的种子，在异国冰冷陌生的土地上，拼命扎下根，汲取知识的养分。他们的沉默和坚韧，终将化作燎原之火，照亮临江军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