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走廊,两边挤满了人。
有人靠着墙根打盹,有人烦躁地来回踱步,更多的人是沉默地坐着。
“刘科长!您也来了?”
“刘科长好久没见您了,改天一起坐坐啊。”
几个相熟的人看见刘大山,纷纷起身打招呼。
刘大山挤出点笑容,挨个点头。
“唉,都等着呢,老马那儿还没动静?……是啊,难熬啊……”
他一边应酬着,一边人群中搜寻着空隙,拉着张仲民往里挤。
走廊尽头,运输调度科的大门紧闭。
门旁靠墙放着一张破旧的小课桌,后面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年轻科员。
他面前摊着个登记簿,一支秃了头的铅笔放在旁边。
“小冯同志,麻烦给登记一下,轧钢厂采购科长刘大山,找马科长商量一下车皮调度计划。”
刘大山拿出一根烟来,自然地放在登记簿旁边。
小冯先是起身给他找了个凳子,然后说道:“刘科长您先一等,我们科长屋里现在有人,等会人出来了,我再进去给您传信儿。”
“哎,好,好,麻烦你了。”
刘大山拉着张仲民退到旁边,只有他自己有板凳,张仲民只能靠在墙根边站着。
“瞧见了吧?”
刘大山用眼神示意着整个走廊,“批条是开路,车皮是过桥。桥过不去,路开得再宽也白忙活,我在这儿等着,你就当今天是自己来的。”
“知道了师傅。”
张仲民先是转了一圈,听到了一耳朵抱怨。
看到小冯杯子里的水见底了,就找了个暖壶给他续上了。
小冯看了他一眼,连声谢都没有。
张仲民也不在意,帮他倒碗水,又提着暖壶就去了锅炉房,帮他打满。
走廊尽头的开水桶里也空了,他又不厌其烦的给加满。
“干得不错。”
虽然没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是刘大山还是夸了他一句。
然后继续说道,“在这种地方,帮别人一点小忙,递支烟,倒杯水,指不定哪片云彩就下雨了。”
“好的,师傅。”
刘大山朝着紧闭的大门虚点了一下,说:“趁现在往里面靠靠,听听动静。”
张仲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王永当时在粮站的那出,不会就是跟着师傅学的吧?
就在这时,走廊入口处一阵小小的骚动。
刚才还焦躁不安的人群,像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纷纷挺首了腰背。
刘大山低声对张仲民说:“靠边站好,别乱看了。”
只见刚才在外面见过的那辆轿车,正缓缓驶过窗外。
车窗紧闭,深色的玻璃隔绝了内外视线,它并未停留,只是像巡视领地般缓缓驶过。
这车出现,意味着任何一点不合规矩的举动,都可能被放大。
送礼?套近乎?这时候谁碰谁死。
轿车消失在视线之后。
走廊里,刚刚凝固的空气开始重新流动,但紧张的气氛并未消散,反而更添了几分小心翼翼。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那扇紧闭的木门终于打开了。
一个垂头丧气的中年人走了出来,脸色一片灰败,看来是没能协调好。
门口排在最前头的一个干部,立刻就想往办公室里挤,却被拦住了。
“哎同志,等等。”
小冯把他拦在门外,先是自己进去汇报了一下,然后出来说道:“按顺序来,下一个是轧钢厂刘大山同志。”
“明明我…”被挡在外面的人,带着一丝不甘的挤出几个含糊音节。
他想争辩,想强调自己来的更早,想说自己厂里的任务如何十万火急……
可又想到了得罪这些人的后果,不想厂里的计划被无限期的研究下去。
只能挤出一丝笑脸,收回迈出去的脚步,把自己重新塞进了等待的人群里。
小冯习以为常,谁不是一步步按着顺序走过来的?
他对刘大山笑着说道:“刘科长,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