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和凝重,纷纷涌向了祠堂。
守亮被村长拉到供桌前,当着所有赶来的族人的面,又把今晚的遭遇说了一遍。
“……那大傻个拳头带着风,眼瞅着就要砸仲民哥太阳穴了,我、我啥也顾不上了,就把菜刀给掏出来了……”
“派出所的人来了,可他们后来又把那俩想打人的,和那老东西都放了。”
“仲民哥说没事了,可我……我睡不着,那城里人太坏了,还不讲理,他们人多,就欺负仲民哥刚去,没依靠。”
“草他八辈祖宗的。”
“哪个活拧了脖子的王八日的,敢动仲民?”
“当我张家人死绝了?”
祠堂里瞬间炸开了锅,尤其是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眼里冒着凶光,身体都蓄满了力气。
张仲民的名字,现在在他们张家村就是一块金字招牌。
是救命粮,是希望,现在有人要动这块招牌,就是要动整个张家的根基。
“都给我安静。”
村长压下了喧哗,走到守亮面前,拍了拍守亮的肩膀,声音洪亮地宣布。
“守亮娃子是好样的,没给咱张家丢脸,关键时刻护住了你仲民哥,族里记你一功,六爷爷做主,拨一只鸡,和二十斤粗粮给你家。”
刚刚就备好在祠堂的麻袋,被茂田给扛了过来。
人群发出阵阵羡慕声,看向守亮的目光充满了羡慕。
守亮爹娘站在人群里昂首挺胸的,恨不得替他站在中间。
我儿子!
这是我儿子。
“六爷爷还等啥?抄家伙,进城,剁了那狗日的大傻个。”
第一个壮小伙跳了出来。
“对,带上柴刀、粪叉,妈的,敢动仲民,跟他们拼了。”
紧接着是第二个。
“六叔抽生死签吧,谁抽到谁去,砍死一个够本,砍死俩赚一个。”
然后是第三个,第西个……
张家祠堂里,弥漫开一股嗜血的狂热。
村长眼神扫过这群愤怒的年轻人,点了点头。
然后说道:“胡闹,都给我把嘴闭上,现在是新社会,不兴以前那套打打杀杀的把式了,你们当城里是咱村后山沟子?那是天子脚下,你们拎着刀枪棍棒冲进去,是想让人把咱全村都当土匪剿了?”
这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热血上头的后生们头上。
祠堂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新权下的枪杆子和监狱,对刚从旧社会走过来的农民来说,威慑力是实实在在的。
村长看着众人冷静下来,才放缓了语气,转向祠堂一侧坐着的那几位须发皆白的族老。
“年轻人火气旺不懂事,可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咱张家的人不能让人白欺负,更不能让护着咱全村人的仲民,在城里孤零零地受气。”
二爷爷站起来第一个发话道,“老少爷们儿,咱这把老骨头,黄土埋到脖子根了,还怕个啥?”
“当年闹土匪、跑鬼子,啥阵仗没见过?”
“咱们这些老骨头,被抓起来还有人管饭。”
“没错,都到这个年纪了有啥可怕的,就用这身旧骨头,去给仲民娃子撑腰,”
“让他们城里人看看,想欺负咱家的娃,得先问问我们这些老棺材瓤子答不答应。”
祠堂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几位族老身上。
坐在最中间的七叔公,是村里辈分最高的族老。
“后生崽留着力气开荒种地,多打粮食才是正经,我们这些老家伙给村里省口粮,比啥都强。”
村长说道:“好,那就辛苦几位叔伯兄弟,族里不会大家白辛苦,这一趟进城,甭管结果咋样,每家去的,族里再给补二十斤红薯干,要是……”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残酷的悲壮,“要是真有哪个老叔伯兄弟在城里……有个三长两短,回不来了……”
他家里的老婆子,没成年的娃,只要咱张家村还有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他们,张家管到底,我张元生拿这条命担保。”
后面那句承诺,安定了族老们的心,也堵住了所有可能反对的嘴。
用风烛残年的老命,为家族最有出息的子弟争一口气,同时给家里换一份保障。
这笔账,在许多人心里是算得过来的。
“茂河、茂粮,你们几个,赶紧去套板车,铺厚实点,把队里那头最稳的老骡子牵出来。”村长雷厉风行地安排起来。
“再去各家问问,凑点鸡蛋,给老叔伯兄弟们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