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没急着去办登记,张仲民拉着守亮径首走向布匹柜台。
锦旗往后用处多着呢,就算王大海能弄点布,村里红白喜事也总得预备着。
柜台后面,货架上稀稀拉拉挂着些布匹,放眼望去,一片沉闷的黑、灰、蓝,耐脏是主旋律。
鲜艳的颜色?几乎绝迹。
柜台里的售货员是个三十来岁的妇女,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一卷蓝布,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同志,劳驾问一声,有红布吗?要正红,颜色越正越好。”张仲民凑近柜台,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
周售货员眼皮微掀,扫语气平平的说:“没有,柜上就这些。”
“同志,一点都没了吗?”
张仲民扯上大旗,说:“我们是要做锦旗来,感谢派出所所长和轧钢厂的厂长的,这是响应号召,工农一家亲,互助情深啊。”
他目光掠过对方胸牌上的周媛媛三字,自然地改了称呼。
“周大姐,我知道你们这儿也物资紧张,我们轧钢厂采购科别的本事没有,偶尔倒是能弄点计划外的副食品,改善改善职工生活。”
周媛媛手上整理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抬眼,仔细打量张仲民。
身穿轧钢厂工装,手腕上的表闪着光,气度沉稳,确实不像普通工人。
“哎呀同志你这话怎么不早说,支持工人老大哥,支持生产建设,那是应该的!做锦旗是好事!你等等啊……”
她没有立刻去翻库存,而是快步走向主任室。
门虚掩着,她敲了两下就推门进去了。
进门后,她说道:“大舅,轧钢厂采购科的同志来了,说能给咱弄点计划外的副食品……您看?”
“他要什么?”
“就要点红布和黄线,说是给厂长和所长做锦旗的。”
前两天轧钢厂和派出所门口的风波,普通人热闹两天也就散了。
可供销社主任姜磊,自有他的消息渠道。
他沉吟片刻,说:“嗯,支持工农兄弟是应该的。库里不是还有些处理下来的布头子吗?你去拿点出来,记住,不能搞特殊化。”
“知道了大舅。”周媛媛的声音透着一丝喜气。
“哎,你先等会,还是我跟着一块去见见再说吧。”要是两三斤肉,他们供销社的人这么多,也不好分。
不一会儿,周媛媛身后跟着一个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你好同志,我是供销社主任姜磊。”
“姜主任您好!我是轧钢厂采购科张仲民。”张仲民热情地伸出手。
两人握了下手。
姜磊一脸正色的说道:“张同志,周同志跟我说了你的情况。做锦旗是好事,我们供销社理应支持。库房里确实还有点处理下来的红布头子和线,按规定可以给你。”
他话锋一转,继续说:“不过你刚才说的那心意,我们供销社是为人民服务的单位,不能收群众的东西,这有违规定的做法是绝对不行的。”
张仲民一听,心里反而更踏实了。
这是打算自己私留,不走公账啊。
太好了,他就需要这样的人。
对公太麻烦,而且私下的人情债才最牢靠。
“姜主任您误会啦。”张仲民赶紧换了个路子。
“哪能让您违反规定呢?今天一见到您这样为大伙儿操劳,而且原则性又强的领导,我就觉得特别亲切,跟自家长辈似的!咱们自家亲戚之间走动走动,带点乡下的土产那不是人之常情吗?哪能算收东西呢?”
“这……不太好吧。”姜磊假意推辞,眼神却松动了许多。
“东西不多,就一点心意。”
张仲民首接将事情给敲定了下来。
“我一会儿亲自给您送到家里去,您就当是远房侄子孝敬叔叔的一点心意,您可千万别推辞,不然就是看不起我这个晚辈了。”
姜磊假意咳嗽了两声,再开口时语气变得亲昵了不少。
“哎呀,小张啊你这孩子,太见外了!什么孝敬不孝敬的,都是格命同志互相帮助嘛!”
他可不敢因为一点肉,就真和别人成了亲戚。
“不过,既然是你个人念着情分,我要再推辞倒显得不近人情,寒了工人兄弟的心了。这样吧,东西晚点我让媛媛去你指定的地方拿一下?就别往家里送了,影响不好,啊?”
“明白!明白!”
张仲民心领神会,连连点头。
一次拿不下?往后好处多了,不信你不入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