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德的话音落下,包间里安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0~d^i*a′n′k-a?n¨s¢h_u′.?c\o!m·
刚才还冒着热气的铜锅都凉了几分,只有汤底偶尔不甘心地咕嘟着。
老钱脸比谁都清楚五万斤的粮食,意味着什么。
这几乎是要掏空,他手里所有机动指标和安全垫。
他声音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怒气。
“李怀德,现在定量都卡得死死的,我粮站的仓库耗子都快饿得啃秤砣了,这数目,别说我,就是区里也批不下来,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老周也急了,额角青筋首跳。
“现在肥皂厂都限产了,我手底下的供销社柜台,一天就摆几块,后面排着长队,为抢一块肥皂打起来的都有,生产任务排到了明年,再说这一年的耗损也没那么多,没法操作啊。”
老赵负责供应,最清楚厂里的库存和计划压力。
两百匹优质布?
这得从哪个窟窿里抠?
从工人的工作服定量里挤?
还是从给上级的特供里挪?
哪个都烫手!
“李哥,你可真他妈的是我的亲哥,你当我是变戏法的?现在我们厂里女工想扯块布做件像样衣服,都得攒半年布票,你朝我张这个口,是打算把我架在火上烤啊。-0′0¨小.税?惘~ .埂?欣,嶵¨快_”
机械厂管后勤的副厂长和铁路货运的负责人,看着那份易损件清单,眉头更是拧成了死疙瘩。
这可都是拿着部里的批条排队等,甚至要托关系才能抢到一点。
清单上的数量,足以让一个小厂开足马力干半个月。
这根本就不是化缘能解决的。
李怀德将众人激烈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在心底松了口气,有反应就好,就怕他们一声不吭。
“哥几个,我今天敢开这个口,就有能回报你们的本事,张仲民这小子有点歪才,别的我不敢保证,他要是当上了后勤主任,你们以后缺粮了就去找他,至少能双倍的回报给你们。”
老钱眼神变化,还是说道,“老哥,可这风险是不是太大了,要是被查出来,咱们几个可都不好太好交代啊。”
李怀德点了根烟,说:“风险?你跟底下人说这个也就算了,在座的各位,谁不会计划内挤一点,计划外揽一点,损耗的时候多报一点?”
他拍拍老钱的肩膀,保证道,“真要是出了纰漏,我老李第一个出来扛,再不济还有我岳父呢,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李怀德重新拿起酒瓶,亲自给每个人面前的酒杯斟满,。\看?书′君^ ?无¨错?内_容¢
“这次,算我欠各位的一个人情,还不行?”
说完,他举起手中的酒杯,等着众人的回话。
几人的面色,虽然仍旧表现的很难看。
但,最后还是站起来酒杯碰撞,一饮而尽。
老钱抹了把嘴,说道,“李哥,半年,你要保证在半年内,能让我们今天放出去的血,连本带利收回来。”
他不再强调风险,而是时限和回报。
“李哥,我丑话也说在前头,窟窿太大,补起来动静不小,到时候风声紧了,你可得兜着。”
“李厂长,我只能说尽力周旋,但时间不敢保证。”
“哥几个的情分,我李怀德记在心里了,放心吧,不用出三个月,只要这小子一上任,我诸位就是第一批尝到甜头的人。”
“行,李哥,我尽量去试试。” 老赵第一个表态。
“那我也先试试吧。”
“尽快把东西清单和交接方式给我,到时候看看能不能行。”
在李怀德去厕所的间隙。
包间门一关,刚才还一片和气的氛围立刻微妙起来。
烟雾缭绕,几个人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老赵,你怎么看?李怀德的这个小兄弟,来头不小啊?” 老钱压低声音,率先开口。
“肯定不简单。”
老赵嘬了口烟,“能让怀德兄亲自出面,用家事、自己人这种词儿,这小采购员,怕是攀上高枝儿了?怀德兄想借他的手,搭上更高层的线?”
“我看像。”
老周接口道,他是最清楚眼下物资有多难搞的人。
“一顿饭就让我们凑那些紧俏货?这得下多大本钱。老李可是个精明人,这投入产出,他算得比谁都清,除非这张仲民背后的人,值得他下这个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