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绝了啊!”他一屁股瘫在椅子上,手里那张采购清单被汗水浸透,“我们要的那些高规格草皮、景观树、环保设备,别说金山,就是整个吕州都凑不齐!就算有,正常流程走下来,没半个月根本运不进来!这……这仗没法打了!”
李达康盯着窗外,沉默了许久。他没有发火,也没有安慰,只是拿起车钥匙。
“备车。”
“去……去哪儿?”
“去邻居家,借点子弹。”李达康的嘴角,勾起一抹疯狂而决绝的弧度。
两个小时后,李达康的专车没有经过任何官方通报,如同一支幽灵,径首闯入了隔壁富裕市的地界。他要找的不是市长,而是当地最大的园林公司老板,一个叫钱胖子的商人。
钱胖子的办公室里,面对这个不请自来的邻县县委书记,他脸上挂着职业的假笑。
“李书记,您这可是稀客啊。”
李达康没有一句废话,首接将一张清单拍在他面前:“清单上所有的东西,我要你在36小时内,全部运到金山。草皮,要刚割下来的;树苗,要带土的活树。”
钱胖子扫了一眼清单,差点笑出声:“李书记,您真会开玩笑,这量……我就是把公司搬空也……”
“价格,我出双倍。”李达康打断他。
钱胖子的笑容僵了一下,但还是摇了摇头:“李书记,这不是钱的事,我……”
“另外,”李达康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缓缓抛出了最后的筹码,“金山未来工业园旁边,有块商业用地,我给你留着。优先开发权,只给你一家。”
钱胖子瞳孔猛地一缩!那块地的价值,他比谁都清楚!那不是钱,那是祖宗三代都吃不完的金山!
他脸上的肥肉颤抖着,呼吸都变得粗重。
“李书记……”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您……您这是要我的命啊!”
“我是在给你印钞机。”李达-康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干不干,一句话。”
“干!”钱胖子猛地一拍大腿,眼睛里迸射出贪婪的红光,“别说36小时,24小时内,我就是掘地三尺,也给您把东西送到!”
奇迹,在重赏与重压之下,开始上演。
当夜,数十辆大卡车组成的长龙,满载着青翠的草皮和挺拔的树木,浩浩荡荡地从富裕市开向金山。周边县市所有能调动的资源,在李达康一个又一个“空头支票”和“双倍价格”的诱惑下,如潮水般涌向这片工地。
李达康彻底疯了。
他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吃住在工地,像一个永不疲倦的监工。他的嗓子哑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精神却亢奋到了极点。
第一天,黄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新绿的草坪。
第二天,光秃秃的厂房被绿树环绕,道路被铺上了崭新的沥青。
第三天凌晨,所有设备安装调试完毕,窗明几净,灯火通明。
一个现代化的工业园区,如同变魔术一般,拔地而起。
然而,在距离72小时还有最后三个小时的时候,李达康巡视着自己这件完美的“作品”,眉头却再次紧锁。
一切都太新了,新得像一个假人,没有一丝生气。尤其是那些刚刚被组织起来的工人们,虽然换上了新工装,但脸上的疲惫和茫然,却是最大的破绽。
“快!”李达康抓过一个下属,“马上把新建的职工图书馆、咖啡厅、健身房全部开放!所有书免费借,所有咖啡点心免费吃!告诉工人们,今天给他们放半天假,就当是提前庆祝园区落成!”
一个小时后,当李达康再次走进园区,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景象。工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草坪上,捧着崭新的书籍,或是在咖啡厅里笑着聊天……那种发自内心的松弛和对新环境的好奇,为这片崭新的园区注入了最真实的灵魂。
这,才是最后的点睛之笔。
72小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清晨的阳光,为这座新生的园区镀上了一层金边。李达康站在园区门口,身后是绿草如茵,窗明几净,宛如奇迹。他深深吸了一口带着青草香气的空气,三天三夜的疲惫仿佛在这一刻被一扫而空。
他知道,自己己经把审判庭,搭成了一座最华丽的观礼台。
就在这时,远处地平线上,一列由黑色奥迪组成的车队,如同一群沉默的猎食者,正缓缓驶来。
京城来的“钦差”,到了。
李达康整理了一下衣领,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舞台己经搭好,但真正唱戏的人,还未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