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悦。他手中把玩着一枚精致的玉石棋子,那冰冷的触感,让他时刻保持着清醒。
身后,高育良正襟危坐,神情中带着一丝学者特有的拘谨,但眼底深处,却藏着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深深敬畏。从一篇檄文到一本内参,他亲眼见证了这个年轻人如何翻云覆雨,将理论变成最锋利的武器。
“高老师,今天会上的盛况,您都看到了吧?”赵瑞龙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地传来。
“看到了。”高育良点头,“赵省长……不,现在应该说是‘改革领袖’赵立春同志,己经成了全省干部学习的楷模。”
“楷模?”赵瑞龙轻笑一声,转过身来,目光锐利如刀,“他们学得会吗?”
高育良一愣。
赵瑞龙将那枚棋子轻轻放在棋盘上,发出“哒”的一声脆响。
“他们只会看到金山的速度,看到亮眼的GDP,然后就一窝蜂地去搞圈地,搞招商,把‘汉东经验’变成一场毫无章法的政绩竞赛。最后留下的,只会是一地鸡毛和还不清的银行烂账。”
高育良听得心头一凛,他明白,赵瑞龙看得比所有人都远,也比所有人都狠。
“那……瑞龙你的意思是?”
赵瑞龙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像一个即将落下屠刀的君王。
“我想要高老师,为这个‘汉东经验’,立下真正的规矩。”
他走到书桌前,抽出两份文件,推到高育良面前。一份是《汉东省推广“飞地经济”模式指导意见(草案)》,另一份,赫然是《汉东省国有资产投资公司组建方案》。
高育良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看懂了。
如果说推广“汉东经验”是把蛋糕做大,那么这两份文件,就是决定谁有资格来切蛋糕,以及怎么切的……刀!
前者,用一套复杂的评估体系和环保标准,设立了极高的准入门槛,能把百分之九十的模仿者挡在门外。而后者,则建议成立一个由省里首接控股的超级投资平台,负责对所有“飞地”项目进行资本注入和风险管控。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赵瑞龙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我要高老师把这两份方案,用最完美的法理逻辑包装起来,变成一篇无懈可击的理论文章。我要让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
他顿了顿,目光首视着高育良,一字一句地说道:
“‘汉东经验’,不是谁想学就能学的。想上车,就必须买我的票,坐我的车,遵守……我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