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世界末日般的恐惧。
“我的司机,连人带家,被抹掉了!”周正国声音沙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的电话,打不进去了!上面把我扔了!”李文涛的声音在颤抖,他肥胖的身体此刻缩成一团。
孙志安将那句“南风起,自珍重”说出来后,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巨大的恐惧,像一只怪兽,瞬间吞噬了他们之间本就脆弱的信任。
“是不是你?!”李文涛猛地站起来,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孙志安,“是不是你为了自保,把我们卖了?你这条老狐狸,最擅长这个!”
“放屁!”孙志安也豁出去了,面色狰狞地反击,“我卖你们?周正国那个司机,知道的破事比谁都多!是不是你管不住自己的嘴,被人抓了把柄!”
周正国一言不发,只是用一种阴鸷的、看死人一样的眼神,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他也在怀疑,是不是这两个人中的某一个,为了戴罪立功,己经成了专案组的污点证人。
曾经的盟友,在末日降临的压力下,瞬间变成了互相猜忌、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的仇敌。他们开始疯狂地在脑中盘算着,如何收集对方的黑料,准备在关键时刻“死道友不死贫道”。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城市的另一端,一个高度保密的临时指挥中心里,“净化”专案组的成员们,正通过一块电子屏幕,静静地观看着这一切。
他们每一次疯狂的通话,每一次资产转移的指令,每一次试图联系家人出逃的举动,都化作一行行冰冷的数据和证据链,呈现在专案组的桌案上。他们越是挣扎,那张名为“净化”的天罗地网,就收得越紧。
建工集团,陈泰的私人茶室。
当孙志安用一种濒死般的绝望,将那六个字通过加密电话告诉他时,陈泰呆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他看着院子里那棵他亲手栽下的罗汉松,看着池子里悠然自得的锦鲤,看着手中这只价值连城的紫砂壶。这些他曾经引以为傲、象征着地位与财富的东西,此刻在他眼中,都变成了嘲弄。
他想起了高启强下午带来的那句话。
“树老了,根也烂透了。扶是扶不住的。与其等着它倒下来砸死自己,不如亲手把它砍了,还能当柴烧。”
当时他怒不可遏,觉得那是一个小人得志后的猖狂挑衅。
现在他才明白,那不是挑衅,那是宣判。
那位神秘的“祁局”,早就看穿了一切。
陈泰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一口气,仿佛吐尽了他半生的精明与枭雄气概,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苍凉。
他知道,属于他的时代,连同他精心培养的那些保护伞们,己经走到了黄昏的尽头。
挣扎?逃跑?没有意义了。当省委那台巨大的机器开始运转,任何个人的力量都如同螳臂当车。
他没有挣扎,也没有恐惧。这位在京海地下世界称王了几十年的老人,在最后的时刻,反而异常地平静。
他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一个他曾经最看不起,但现在却不得不倚重的号码。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喂。”
陈泰的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像一个即将远行的旅人,在交代最后的遗言。
“小强,来我茶室一趟。”
“有些东西,我该交给你了。”
……
白金瀚宫顶层办公室。
高启强挂断了电话,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知道,这是陈泰的“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