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龙，是我，祁同伟。\r?u?w*e+n?5·.-o,r/g`”

深夜，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办公室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密不透光。祁同伟的声音压得很低，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与沙哑。他没有开灯，巨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他指间那根香烟的猩红光点，在浓稠如墨的黑暗中明灭不定，像一只濒死挣扎的萤火虫。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草味和一股无形的、名为“无力”的压抑。

这是他就任京海市常务副局长以来，第一次品尝到这种滋味。不是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而是面对一堵无形、无声、却坚不可摧的巨墙时，那种从头到脚的冰冷与挫败。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个年轻而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仿佛刚刚从一场美梦中被唤醒，却又没有半分不耐：“同伟，这么晚，京海又出什么好戏了？是你的那把新刀不够快，还是见血见了太多，钝了？”

这略带调侃的语气，瞬间让祁同伟紧绷的神经松懈了半分。他知道，在赵瑞龙面前，任何伪装都毫无意义。这位身在羊城，却能将整个岭南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年轻人，才是他祁同伟背后真正的天。

“我碰到了一块铁板。”祁同伟没有绕弯子，将烟头狠狠摁进烟灰缸里，溅起一星火花。他用最简练的语言，将华远集团的特制集装箱、那个傲慢到极致的副总冯毅、以及自己被顶头上司孟德海一通电话喝令收队的整个过程，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b/x/k\a~n.s`h*u_.¨c.o\m.

“……我的人查到，那个叫冯毅的副总，每周三晚上都会去西郊的云山壹号。那地方戒备森严，有信号干扰，安保人员用的都是战术装备。我怀疑，那里才是真正的指挥中枢。”祁同伟顿了顿，声音变得愈发沉重，“瑞龙，这股力量，超出了京海市局能处理的范畴。我需要更高层级的力量介入。”

他本以为会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或者至少是一些具体的指示。

然而，电话那头，是长久的、令人心悸的沉默。

这沉默比任何严厉的斥责都更让祁同伟感到不安。他能想象到，赵瑞龙此刻正靠在某个奢华的沙发里，嘴角噙着那抹玩味的笑，眼神却平静如深渊，静静地听着他这个“封疆大吏”的无能狂怒，仿佛在看一出早己知道结局的戏剧。

就在祁同伟快要被这片沉默压得喘不过气时，赵瑞龙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里再没有半分慵懒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祁同伟都感到背脊发凉的冰冷与淡漠。

“祁同伟，我劝你，别碰那家公司。”

仅仅一句话，十一个字，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祁同伟的心脏上。赵瑞龙甚至刻意将称呼从亲近的“同伟”，换成了带着警告意味的全名。!咸?鱼/墈\书? ￠首·发+

“为什么？”祁同伟下意识地反问，声音干涩。他不理解，以赵瑞龙和他背后所代表的能量，在岭南这片土地上，还有什么是需要“别碰”的？

“因为你面对的，不是一个企业。”赵瑞龙的声音平铺首叙，却揭开了一个让祁同伟瞬间窒息的真相，“它是国家某个核心部委，为了方便在境外运作一些‘特殊项目’，而在岭南养着的一头现金奶牛。你看到的那些走私，不过是这头奶牛在吃草时，顺便嚼进去的一些杂草罢了。”

“现金奶牛”……“核心部委”……

赵瑞龙仿佛能穿透电话线，看到祁同伟此刻脸上的震惊，他继续用那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给予了最后一击：“给你上司孟德海打电话的，是省委办公厅的一位副秘书长。而给那位副秘书长打电话的，是我爸也轻易也不想去招惹的人物。你觉得，你一个京海市的公安局长，够分量去掀开那块遮羞布吗？”

降维打击。

这才是真正的、毫不讲理的降维打击。

祁同伟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那座矗立在港口的华远大厦，那个始终挂着温和微笑的冯毅，那部红色的电话……所有的一切在他脑中串联起来，构成了一张他根本无法挣脱的、由权力编织而成的天罗地网。

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甚至连对手真正的面目都没能看清。

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海水，缓缓没过了他的头顶。他以为自己是京海的王，是棋手，可到头来，他连触碰真正棋盘的资格都没有。

“我明白了。”祁同伟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涩。他准备挂断电话，承认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