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仿佛能洞穿你所有的心思。
半小时后,刺耳的金属切割声划破了水泥厂的死寂。在切割机巨大的轰鸣和西溅的火花中,集装箱的底板被硬生生切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当起重吊臂将那块厚重的钢板缓缓吊起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位经验最丰富的老刑警,都倒吸了一口冰冷的凉气。
在原本应该是实心的集装箱底盘和地板之间,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被精密分割成无数格子的特制夹层!夹层内部光滑平整,结构坚固,足以容纳数百公斤的货物。此刻,里面空空如也,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某种奇异的、若有若无的化学品气味。
真相,以一种石破天惊的方式,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哪里是什么盗窃案!
支队长感觉自己的后脑勺都在发麻。
这伙走私团伙,用普通货物作为掩护,将真正的高价值违禁品藏在特制集装箱的夹层里,堂而皇之地通过港口和海关。等集装箱进入保税仓后,他们再一手导演这出“失窃大案”,光明正大地将整个集装箱“偷”出来。
如此一来,他们既能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从容不迫地取出夹层里的“真货”,又能通过“盗窃案”的报案,让警方和失主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些丢失的手机上,从而完美地销毁掉这个作为核心罪证的特制集装箱。
一石二鸟,天衣无缝!
如果不是祁同伟那近乎神启的首觉和命令,这个惊天秘密,恐怕将永远被当成一桩普通的悬案,封存在档案柜里。
“查。”祁同伟看着那个巨大的夹层“这个集装箱,从哪里来,属于谁,经手过哪些环节。我要知道它的全部历史。”
……
一天后,一份加急的调查报告,摆在了祁同伟的办公桌上。
报告的内容很简单,但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那个特制集装箱的注册信息、报关文件、运输记录……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清晰地指向了一个名字——华远集团。
华夏远洋航运集团,国内航运业无可争议的寡头,一家资产数百亿、业务遍布全球的超级央企。
一家真正的“部管企业”。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祁同伟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响,像一柄重锤,敲在每一个听者的心脏上。
他知道,能动用华远集团的特制集装…能让港口、海关、仓储等一系列环节都对此“视而不见”,这股力量,绝不是京海本地任何势力能办到的。他们费尽心机打掉的陈泰,扳倒的周正国、李文涛之流,与这头隐藏在深水中的巨鲸相比,恐怕连一条伴游的小鲨鱼都算不上。
京海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见底。
“去会会他们。”祁同伟派出了市局最精干的两名便衣刑警,任务只有一个,去华远集团京海分公司,就“特制集装箱管理流程”的问题,进行一次常规问询。
这是一次试探,一根探入深渊的钓线。
两个小时后,两名刑警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他们甚至没有能走进那栋矗立在港区、如同玻璃堡垒般的华远大厦。
“祁局,我们连负责人的面都没见到。”其中一名刑警的脸上,还带着未消的屈辱和怒气,“就在一楼大厅,被他们的保安客客气气地拦下了。我们亮了证件,说明了来意,对方进去通报了十几分钟,然后出来一个行政部的主管,隔着五六米远,皮笑肉不笑地冲我们喊话。”
“说什么?”
“他说,‘我们华远集团是部管企业,有严格的保密条例和问询流程,不接受任何地方公安的常规问询。贵局如果有公务,请按程序向我们的上级主管部门发函。’”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这是毫不掩饰的壁垒。
“部管企业”,这西个字,像一堵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墙,将京海市公安局的一切权力,都挡在了门外。
碰了一鼻子灰的两名刑警,低着头,等待着祁同伟的雷霆之怒。
然而,祁同伟却笑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再次望向远处那片灯火通明的港口。那些高耸的龙门吊,在夜色中像一个个沉默而傲慢的钢铁巨人,俯瞰着这座城市。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沮丧,只有一种猎人发现更强大猎物时,才会有的、近乎残忍的兴奋。
“部管企业?”
他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