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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琳小姐可真是个大好人，”霍莱彻不无讽刺地挑眉看了看莫琳，而女孩则意料之中地没有什么回应，“我们很轻松地解决了分歧，她也十分欢迎我加入这个前程似锦的佣兵团。”

“这样真是太好了，我们已经完成了出发前必要的所有准备，我想明天出发不会有什么问题，你们觉得呢？”伊杰露出毫不掩饰的喜悦之情，他站起身握紧了自己的剑，仿佛眼前就是恶魔的城堡。

“当然没问题。”我耸了耸肩，莫琳也点点头表示同意。得到满意答复的伊杰带着自己的剑向楼上走去，而莫琳则穿过人群走向火炉，从怀中取出一张薄薄的纸片扔进火堆。

“没必要拿一张牌撒气啊，莫琳小姐，这可不是淑女的行为。”霍莱彻凑过去倚着墙看那张纸牌在烈火里翻卷，深紫色的天空被深红所取代。酒馆喧闹的声音已经渐渐沉寂下去，只有一些醉酒的佣兵趴在角落的桌子上呼呼大睡。恶魔压低了声音，语调里却满怀恶意，“这张牌是你押了赌注的小勇者的未来，意思是毁灭。”

“只是一个愚蠢的预言而已，和命运无关。”莫琳垂眼不去看那团燃烧的火焰，人鱼或许天生就讨厌燃烧的东西，火和冰冷的他们格格不入。

“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但有的事实你没法否认。”

“你知道有的赌徒什么都愿意赌，甚至连自己参加的比赛都愿意押上赌注吗？”

“是啊，人类都是这么愚蠢。

“这样的赌局啊，有有一种方法必然会赢，”女孩的侧脸被炉火映亮，像是蜡做的漂亮娃娃，燃烧自己的生命带来火光，“赌自己的对手赢。”

冬天码头上的风冷厉又带着潮湿的咸涩。

穆恩知道自己喝多了，从走出酒馆的那一秒开始他就站不稳，寒风让充斥着酒精的血液冷下来，却不能让他清醒。在码头旁的路上他终于摇摇晃晃地摔倒，粗粝的路面擦伤了他的皮肤，手臂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这才让他从酒精带来的昏沉之中回过神来。清醒对于少数人而言不是什么好事，有什么更尖利的痛感贯穿了他的心脏，他喘不过气，索性仰面躺在路上，一言不发地盯着那轮弯月。

它是冷的。

不会发出火热的光芒，无法温暖凉透的心扉，它只是冷漠地注视着一切，照亮阴影里竭尽全力想要隐藏起来的灵魂。

立在海边的木杆挂着一根绳索，唯有在寂静的夜里才能依稀听见它被风吹动与木料摩擦发出的尖锐啸叫。这像一根缢死重罪之人的吊索，穆恩觉得它随时准备绞断自己的喉咙。路面上海水褪去后留下的盐层缓慢地渗入他的伤口，这让他有了些活着的实感，重又想起自己的血肉之躯会伤痛，会流血，会情不自禁地颤抖。

他应该知道夜晚不是适合出门的时候，如果他知道的话，就不会遇上恶魔了。

霍莱彻从海岸的阴影之中走出，看着那个醉成一滩烂泥的男人，男人警惕地翻身坐起来，从自己破旧的棕色外套下摸出一个酒瓶朝他扔过来。酒瓶落在离霍莱彻几步远的地方摔得粉碎，只是男人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攻击是否有效，不过是是借此发泄自己的情绪罢了，一击落空，他继而破口大骂：“滚开！别靠近我！”

“先生，冷静些，我不过是个无害的商人，”恶魔迈步走近他，取下斗篷的兜帽直视他的眼睛，法术的力量让人类的灵魂平静，“有什么我可以帮到您的吗？”

“商人吗？要让你失望了，我可没什么能让你压榨的。”男人挠了挠自己乱蓬蓬的黑发，坐在地上自嘲一般地冷笑出声。

“我需要的不是金钱，您支付的代价绝对算不上昂贵，”他的身躯里盛放着仇恨，霍莱彻能够嗅到，恶魔对这样的情绪最为敏感。仇恨的味道闻起来像是燃烧起来的松木，带着人类独有的温度，“我猜您的愤怒来源于背叛，没有什么比手刃仇人更能消解愤怒了。”

“你根本不明白，不明白我有多想亲手剥了他们的皮。”男人只是垂着头，对生活中所有的事情都无能为力的人总是这样，心怀仇恨又无处释放，只能任由漆黑的潮水把自己吞没。他们几近一无所有，而恶魔，则不介意做拿走他们所拥有的最后一件东西的那个人。

当然，是以善意的方式，你不能指责一个好心的商人。

“恰恰相反，我很熟悉这样的感觉，我还能向您介绍一个同样熟悉这种感觉的同伴，”霍莱彻从怀里拿出一把短刀，俯身递给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