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张泛黄的半旧字条。
若少朴展开一看,嘴角直抽。
显然千机门掌门跟诗词不熟,卦文写得像打油诗。
刀斧相扶,英豪年少入浊世;
三刀流光,劈山开海出王道;
十八载荏苒,光阴定正邪;
万事有解,只因七字。
若少朴一脸什么鬼的表情,眉头大皱,“夫人武断了,还是找找别的有缘人吧。”
“交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少侠请笑纳。”掌门夫人无事一身轻后,开始破罐子破摔,“我已完成夫命,余下的和我,和千机门再无干系。我提醒少侠一句,事态至此虽有巧合的成分,但有这一纸卦文,还有燕山老道逼我夫君顺势而为的局,恐怕都是冲着少侠来的。”
说着顿了顿,犹疑道:“燕山老道当着我的面,对我夫君说过一句话。现在想来,也许和卦文有关。”
燕山老道对着垂死的掌门说,十八年前做下的孽,如今也到了了结的时候。等到真龙归位的那一天,你我在地下也就能一笑泯恩仇了。
这大玄王朝,真龙只有皇帝宝座上的那一位。
新帝已经登基快半年了,还归个鸟位。
除非……
若少朴被这个除非惊得眉角一跳,本能的捏紧纸条迅速藏好。
掌门夫人显然也有相同猜测,一脸煞白的送客,“世道险恶,少侠好自为之。”
她心结已了万事休,呆坐不动,放声恸哭。
若少朴心生不忍,怕她伤心伤神过度,只得安慰道:“夫人也是逼不得已,好死不如赖活着,夫人保重。给我们的赔偿银两和查案报酬,还等着您结算啊。”
掌门夫人顿时哭不下去了。
若少朴这才放心离开,一出里间,众人忙迎了上来。
面对众人或疑惑或关切的神情,若少朴有话不能说,敷衍道:“不过是交待我叮嘱好你们,出了千机门别乱说话。顺便谈了谈报酬的事。”
邢常安等人不疑有他。
付长生哪里看不出师弟的异样,深看了若少朴一眼。
一行人尚未回到客院,天边忽然一阵滚雷,滂沱大雨泼洒而下,闪电破开云层,砸下一道道刺眼白光。
豪雨势大,冲散了六月半的燥热天气。
也冲散了盘桓千机门上下长达大半个月的紧绷气氛。
尘埃落定,若少朴却没有赏雨听荷的骚包心情。
见邢常安几个摊着肚皮吹着凉风,睡得昏天暗地,就冲正在听雨煮茶的闷骚师兄使了个眼色。
二人廊下对坐。
付长生分了杯茶,挑眉道:“让我猜猜看,掌门夫人是骗吴双的,她其实知道掌门是为了什么旧事而死。而她将内情告诉了你。这事关联重大,连小安子他们都要瞒着。不怕他们泄漏,只怕他们涉险。”
若少朴怒抱师兄大腿,一脸“知己难得啊兄弟”的表情。
他将卦文和燕山老道的话一一道明。
付长生心神大震,沉声道:“这下也不用查什么燕山七笑吏了,显然幕后主使和他们脱不了关系。而这帮人搞出这么多事,又是丢尸又是十八年前,恐怕所谓旧事……和你猜想的八九不离十。”
十八年前,先帝易储,废除太子,圈禁京城西山。
而卦文第一句,若少朴和付长生不把自己对号入座,都对不起这么直白的卦文。
而剩下三句,结合燕山老道的话,真龙既然要归位,就得先干翻假龙。
要干翻假龙,就要翻出十八年前的废太子案。
孰正孰邪的重任,点明了是要若少朴和付长生来扛。
真是卜卦如放屁!
若少朴哼哼道:“十八年前我还没生出娘胎呢,废太子如何,跟我们扯不上半点关系。这有缘之人的名头我敬谢不敏。”
付长生眸光微闪,“阿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若少朴轻笑,“斯人不接!朝廷的事别掺和,多大的头就戴多大的帽子。我们该干嘛干嘛,师兄不认同?”
付长生勾唇,“认同。不过比起今后要干什么怎么干,我现在倒是很想回汀州城揍一个人。”
若少朴捏了捏拳头,心有同感,“瘸叔。”
虎贲寨、钱文盛、燕山老道,一个是瘸叔介绍的活计,一个是瘸叔的熟人,一个是瘸叔点明要找的。
这桩桩件件,要说瘸叔是个清清白白的旁观者,鬼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