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因为父亲并没有指定彩红一定要到哪一条街上的哪一家店里买东西,所以这里面的随意性也是很大的,那么事情的结果就完全可能是两回事了。可是事实上却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和或者,也没有那么大的随意性,彩红就是沿着命运给她确定的路线走,就是在那一天,那一个时间,走上那一条街,走过那一家饭店,于是,事情突然发生了。
就在彩红闻到了香味,听到了嘈杂声的一瞬间,从饭店里跌跌撞撞出来一个人,酒气熏天,一出门正和彩红撞了个满怀,他斜靠在彩红身上,哼哼着站也站不稳,彩红正要把他推开,定睛一看,却发现这人正是她的那个做副厂长的远房表叔,彩红连忙推他:“表叔,你怎么啦?”
远房表叔睁眼看看彩红,他没有认出她来。
彩红说:“我是彩红呀,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姚水泉的女儿呀。”
远房表叔又睁开眼睛看看她,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姚水泉,姚水泉……”
彩红说:“表叔,你要到哪里去?”
远房表叔指指饭店:“我到里面去喝,喝……”
彩红用力把远房表叔扶好,慢慢搀着他进饭店去,那一桌子的人都喝得七荤八素,看副厂长被一个女孩子搀了进来,大家起哄,要罚他的酒,彩红看远房表叔人也认不得,话也说不很清了,就说:“我表叔已经不能喝了。”
大家笑,说:“原来是表侄女呢,好好,表叔不能喝,侄女代喝。”
彩红抿嘴笑,说:“我不会喝,真的。”
远房表叔拉住彩红的手,说:“你喝,你喝了你要什么表叔给你什么。”
彩红心想我要上大学你能给我大学吗,彩红又想我爸爸请你帮忙,你说放在心上,其实你根本也没有放在心上。当然彩红也不过就是想想而已,她也不会把表叔怎么样,她也不能把表叔怎么样。
远房表叔端起一杯酒送到彩红嘴边,彩红想让开,可是她看表叔的样子,她的心就软了,她看看酒杯,是空的,笑起来,说:“空的。”
表叔也笑,说:“小姑娘老实。”
桌上别的人叫起来,喊老板娘加酒。老板娘过来,珠光宝气的,穿得很好,体态也很丰满,看上去就像一个老板娘,她朝彩红一笑,彩红看她很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是哪里见过的,老板娘给杯子加上酒,对彩红说:“喝吧。”
大家都盯着彩红,彩红没有办法,她一口喝了下去,准备辣得怎么样,可是过了好一会也没有一点辣的感觉,她突然想到那根本不是酒,是白开水,彩红惊得差一点叫起来,一眼看到老板娘正在对她使眼色,笑,彩红的脸就红起来,她听到有人说:“能喝的,你看看,六十度的,下去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远房表叔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脸上有一种捉摸不透的表情。
后来彩红又在老板娘的手脚之下连喝了好几杯白开水,把一桌子的人都震住,只听得大家说,果真如此,酒桌上要防三种人,老人、病人和女人。又说,女人上场,果真厉害。于是一个个都举手作投降状,不和彩红喝,彩红只是看着他们笑,后来终于站起来一个不服气的,向彩红挑战,彩红再找老板娘,却发现老板娘不在店堂里,大概进去端菜了,彩红眼看着那个站起来的人,拿了酒瓶在她的杯子里加满了酒,彩红心里很害怕,但又不能不喝,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着头皮喝下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杯酒,结果呛得直咳嗽,大家看她咳得眼泪也要流下来,都说,太猛了太猛了,吃点菜,远房表叔也说:“空肚子吧,快吃菜,空肚子喝酒伤身体的。”
彩红连忙吃了几口菜,又在别人的逼迫之下,喝了第二杯酒,这一杯已经和第一杯感觉很不一样了,不仅没有呛着,也不觉得很辣,只是感觉到有一股滚烫的东西从嗓子里一直到肚子里,也不觉得特别的好受,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难受,倒是脸上开始有点发热,大家看着她笑,说,脸红了,脸红了。
于是又争论起来,有的说脸红是不能喝酒,也有的说脸红能喝酒,说是喝红喝红,无底洞,争来争去又叫彩红喝,彩红说:“不喝了,不喝了。”
大家说,你不喝,叫你表叔喝。
彩红看表叔的样子也是不能再喝了,倒是觉得自己好像还能喝一点,就站起来对大家说:“对不起诸位,我表叔这几天累了,实在要喝,我代他喝了。”
大家一片叫好声,彩红又喝了几杯,杯杯货真价实,终于没有人再敢和她对阵。彩红看没有人再哄,自己给自己斟满了酒,说:“我再代表我表叔敬大家一杯,我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