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花在杨湾镇大石头街5号敲门,她的心情很紧张,不知为什么,一路上,芦花总有一种预感,她觉得她要找的人,她好像是见过面的,她好像认得他,他就在她内心的一个什么地方守着,随时随地会走出来,说,我知道你会来找我,我能给琴儿治病,芦花不知道自己的这种离奇的想法从何而来,也许因为琴儿的病,使芦花有些心神不宁。
但是大石头街5号的门一直没有开,屋里好像没有人,芦花敲了半天,里边一点动静也没有,街上的行人经过,看到芦花敲门,也不说什么,慢慢地往前走,也有的人停下来,站一会儿,看着芦花敲门,好像等着芦花把门敲开似的,也不说话,看一会儿,见门依然不开,走开了。芦花看着他们的背影,很想追上去问一问,可是他们的背影让芦花有一种望而却步的感觉,芦花觉得钥匙不在他们手里,芦花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对付眼前的这一扇敲不开的沉重的门。街上一片冷清,没有行人经过的时候,街像乡下的田野一样宁静,芦花被一种无声无息的压抑的气氛笼罩着。
又过了一会,芦花听到街对面有了些声响,芦花回头看,发现街对面的一扇门开了。
一位老太太站在门口,看着芦花,“你找谁?”老太太问。
“找周先生”,芦花手里持着蒋先生的纸条,“找一位姓周的医生,叫周先。”
“周?周先?”老太太怀疑地看看芦花,“你找周先?”老太太的脸上有一丝奇怪的神色,“你找的人,早死了。”老太太说。
“不会的”,芦花说,“有人介绍我来的,周医生专治小孩子的奇怪病症。”
老太太点点头,“是他,周先,好多年前就死了,专治小孩子的病的。”
“那么”,芦花一时不知怎么办,想了一想,说,“会不会这个周先生是他的儿子或者别的什么传人?”
“哪里有”,老太太说,“周先哪里有什么儿子,周先治了很多孩子的病,绰号叫留丁,自己却没有留下什么丁来。”老太太说罢,退进门去,老太太的脸消失在门背后。
现在芦花茫然不知所措地站立在陌生的街头,她知道有什么地方错位了,不是这儿错了,就是那儿错了。蒋先生不知道周先已经不在人世,或者老太太说的根本是另外一个人,也或者,本来就没有周先,没有这么一个人。芦花不知道错在哪里,她努力整理自己纷乱的思绪,慢慢地挪动脚步,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
芦花慢慢地离开大石头街,突然,在小街的尽头,芦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芦花心里一热,眼眶也热了。
狗。
老狗站在小街尽头,默默无语地看着芦花,狗的目光,悠深而细长,像一线温热的暖流输入芦花的心头。
“你怎么来了?”芦花说,“你不可能跟着我来到这里,这里离家很远很远了,我走了很长的路,坐了车,又坐了船,因为干旱,船走得很慢,走了一夜,才到这里,你不可能跟着我。”
狗不说话,依然默默地看着芦花。
“不管你是怎么来的,总之你是来了。”芦花沮丧地说,“你不知道,我没有找到周先,也许,根本就没有周先,我弄错了。”
狗张了张嘴,说:“你没有错,确实有一个周先,专治小孩子的奇怪病症,周先没有死,好好地活着,只是,你还没有找到他。”
芦花大吃一惊,仔细看狗,狗其实并没有说话,狗也许打了个呵欠,现在狗的嘴重新又闭上了。狗是不可能开口说话的,芦花听到的,是她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
“没有办法”,芦花向狗说,狗尽管听不懂,但芦花还是向它说,“即使确实是有一个周先,即使周先确实能治琴儿的病,但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你说是不是?”芦花看到狗侧着脑袋,像在听她说话,忍不住笑了,说,“狗,你别装模作样,你根本不懂我说的什么,我们现在,只能做一件事情,回家去。”
狗跟着芦花,它像从前一样,始终和芦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远不近,他们一起向轮船码头走去。芦花并不回头看狗,但是她能感觉到狗与她之间的距离,能够感觉到狗的细细长长的目光的注视。
杨湾镇的古塔脚下,耍猴戏的外乡人,腰里扎着红带,手里持着绳鞭,嘴里念念有词,转来转去,同猴子一起做出各种各样的把戏。看猴戏的人不多,零零散散勉强围成一圈,芦花走过去,朝圈里看了一眼,有一老一小两只猴,小猴在耍猴人的鞭下,听从指挥,作出各种各样的努力,看上去小猴已经有些不耐烦,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