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战鼓代替了拂晓的鸟鸣，迎接新的一天到来。

第一缕阳光洒下，照亮的不是斑驳古老的城墙，而是一排排整齐油亮的盔甲，以及长矛尖上的那一缕锋芒。

上林镜在几名卫兵的陪同下，躲在高高的了望塔上，偷偷瞄着一线天之下，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规模的两军对垒。

临风城的军队穿着黑色的玄铁甲，在一线天下排成一个凹型的阵型。玄黄色的大鹏旗迎风飘舞，大将军上林泽骑着高大的溪地雷姆马，身披大鹏金锁甲，腰间悬挂着宝剑“风之耳语”。

两翼是五百名持盾剑兵，宽大的钢盾上刻着上林家的大鹏图腾，就像城墙一样连成一片。中军由三百名骑兵组成，战马迎风嘶吼，气势冲天，马背上的战士们将闪着寒光的长枪举向空中。

呜——呜——呜——呜——

悠长嘹亮的军号声划破空气，以强大的气势向军阵对面的敌人压去。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对面的军队毫不示弱，短而尖锐的贝壳号角齐鸣，将悠长的号声顶了回来。两军还未交锋，便在气势上先较起了劲来。

望海镇和千蛇寨的联合军比起临风城的军队来说数量上较少，骑兵也只有一百余名。来自望海镇的军队穿着短小精悍的鱼纹凯，手持长叉；而千蛇寨的兵士打扮更加奇怪，他们穿着类似枯藤做的木甲，身背箩筐，手持长刀，看起来就像异民族一样。联合军阵前也挥舞着大鹏展翅旗，只不过上面的大鹏鸟要稍小一些，而且低着头。这本是西梅奇各分封地的礼仪旗帜。

旗帜之下，望海镇的家主上林柏骑着灰鬃马，静静而立。他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头发已经花白，但身姿依然像柏树一样挺拔。

上林柏举手示意号角停下，随后驱马上前。大将军上林泽也效仿而行。两匹马在中央的空地上相遇，停了下来。

大将军的溪地雷姆马比对方的灰鬃马高了许多，上林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望海镇家主上林柏虽是仰视，但举止毫无卑微之色。

两人开始说起话来。镜很想听个清楚，可是一来距离过远，二来风太喧嚣，且风向不对，所以一丁点也听不见，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上林泽和上林柏摇头晃脑，滔滔不绝地交涉了许久，随后纷纷露出愤怒之色，显然谈判并不成功。最后，两人一言不和，便双双拨转马头，回到己阵之中。

镜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他知道交涉已经破裂。

镜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在一声尖利的长号声中，战斗开始了。

双方的士兵开始向前走动，随后变为小跑，在震天的呐喊声中，骑兵部队一马当先，冲进敌阵。尖锐的长矛和鱼叉举起，不少战马刚冲进敌阵便被从胸口刺穿，又或者像锤子一样撞上对方兵士的身体，将他们像沙袋一样击飞。尖锐的锋刃刺进身体，吼叫声和哀嚎声混杂在一起，鲜血和残肢在空中乱飞。

镜远远地看着那片真实而又遥远的战场，忽然胃中一酸，他俯下身子，

脸色发青，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呕吐出来。

战争在书本中是如同诗歌一样宏伟而壮丽的事物，在亲身体验中又因为恐惧和紧张无法体会更多。只有这般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亲眼看到，镜才发现这是世界上最残忍和疯狂的事情。

“镜殿下，你不要紧吧？”一名兵士伏在镜身边，小声问道。

“唔，我没事。”镜皱了皱眉头，随后又半起身，在了望塔的了望孔中继续暗中观察。

临风城的骑兵凭着马种和数量的优势，就像一柄剪刀一般撕破敌阵，转眼就快杀到对方的中军旗帜。

上林柏却并无慌张之色。他微微转身，对后军的千蛇寨士兵挥了挥手。

那些身穿藤条木甲的山中勇士排着一种弓箭手的阵型跨上前，将背着的箩筐取了下来，他们手持箩筐，毫无畏惧地盯着气势汹汹而来的临风城骑兵。

当骑兵部队靠近时，木甲兵忽然齐声高呼起来，随后纷纷用力将箩筐向骑兵队掷了过来。

那些干枯藤条编的箩筐准确地落在骑兵阵中，不过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可是，那只是幌子而已。

箩筐在半空中时，里面的东西纷纷被抛了出来，那些黑漆漆的影子就像一阵海上的暴雨一般，直洒在骑兵队的身上。

那竟是数以百计的毒蛇！

训练有素的骑兵队顿时像见了鬼似的，乱成了一片。

不少骑兵被毒蛇所咬，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