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很快就吱嘎一声，被打开了。

里面蒙着面纱的男子正在琢磨手头上的名单，而奎田春已经从房间里走出来了。

“大人……我们接下来……”下面的人立刻恭恭敬敬地跑上去，询问进展。

“什么接下来？”黑纱的男子似笑非笑地抬起头，一只手有一下每一下地叩着此时的桌面。

名单还在他的手里，上面的名字被他一项一项地划掉。

包括奎田春的名字。

此时侍从已经注意到，房间里再次弥漫出草药的熏香，一切就和奎田小姐刚刚进去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是忘了你的本职工作了吗？”等了许久，他忽然抬起头问面前的人，“当然是赶紧下一位过来啦。”

“是是。”下人连忙应承。

“下一位是谁？”

“是一位……”

……

……

此时的渡川的府邸。

院子最中心，躺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如果还能勉强形容他为人的话，他身上已经完全辨认不出最初的形状了。

上面的血迹都是早就已经干涸的血迹。仿佛已经成了包裹这具身体的一层膜。从手指，到脚踝，那些枯瘦的轮廓都使得人心惊肉跳。

“……少爷啊……”老管家悄无声息后退了两步。

实在是太吓人了。

那两位把他拉扯上来的壮汉也已经支撑不住，各自退到院子的角落里面呕吐去了。毕竟，这个不知道是活人还是死人的身上，实在弥漫着一股尸体腐烂的味道，像是几百年都浸泡在一个尸体的血池中。正常人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属于身体非常强健的一类了。

在这些纷纷躲避的人中间，唯有一个俊美的男子，始终站在“尸体”的旁边。甚至，为了观察得更加清楚，他的脚步再次往前，踱了两步。

“五月日谅？”他轻声问。

这种时候，对于对方身份的揣测，实在只能归于猜测之中。

那个血淋淋的看不出哪里是头哪里是手脚的“尸体”，竟然在听到了渡川嘴里的这个名字之后，以极其微小的弧度，动了一下。

众人都大惊失色。

他……他……

他刚才竟然动了一下？

从一路忍着刺鼻的气味和胃里随时翻江倒海的的呕吐欲，把这个“尸体”从很深的地方搬回到了院子中。他一直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去了一般随便人搬弄。

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五月日谅这个名字之后，轻轻地，指尖动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果然是你。”渡川轻声说。

接着，他站在原地，无声地打量面前这个人。

不可思议。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少爷，我们要不要救救他？他好像快要不行了……”

再不救他的话，好像会随时死去的吧？

可渡川却不这么认为。

“他的身上没有受任何的伤。”

……什么？

老管家有一瞬间的怔住，接着几乎想要脱口而出了——

全身都伤痕累累，血迹都干涸了，怎么会没有受任何的伤？

他被抛进去的，可是

“那个”地方呀！

但渡川仿佛没有察觉到身边这些人的质疑。围绕着五月日谅转了一圈，他的目光看向了老管家，交代：

“找些人，给他喂一点吃的东西和水。”

……就仅仅是这样？

“可是少爷……”老管家依然还想要说什么，但渡川已经把他的话截掉了。

“他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这些血迹，不过是因为泡在血池里的缘故。”

说完，他转身去了正堂，在那里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后面的话纵使没有全部都说全，此刻的老管家心里也稍微明白了一些——

“那样”的地方，已经不知道投喂过多少的活人死人，怎么可能干净？

恐怕真如少爷所说，这些血迹都是泡在池水里的……

其他尸体的吧？

或者说，是长年累月，已经积累出来的……池水本身的颜色了吧？

“好的，我现在立刻就去办。”

他点头下去了。

按照少爷这样的说法，对方身上的那些血迹都并非他自己的，那他之所以那样虚弱到仿佛是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