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明白,进门时的那阵薰香里被人下了药,药物的作用,让他失去平日的冷静。
他的愤怒是因为受到欺骗,悲伤是因为自己居然会被欺骗,被骗了他还在为她忧心。
这个蠢女人,就像诚王所说,她的眉间不染一丝凡尘,没有一丝牵绊,她无情的理所当然。
确实理所当然,如果不是因为她失忆,不要说对他无情,剐了他也是应该。
他嘴角的冷笑,像鬼魅一般涌起。
柔儿已经被拖到了殿外,一板子下去,她凄惨的哭声刺破夜空,刺进溪瑶的心。
她听着那板子打在柔儿身上的声音,心脏跟着一阵阵地惊跳,她的心越揪越紧。
而元文啸渐渐冷静,脸上只剩下阴冷。
溪瑶小心翼翼地请求,“王上,是溪瑶的主意,王上饶了柔儿吧。”
元文啸垂眼看她,“本王就知道,是王后的主意!”
看起来,他不打算答应,他静静地看着溪瑶,面色冷骜。
他此刻,脑中重复着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忆?她这是不是在故意报复自己?
他眼中隐现一丝腥红,别过头去,拿起他的银黑色锦袍,红袖忙上前替他穿衣。
溪瑶想抓住他的手,被他甩开,她小心地用哀求的语气再次说:“王上,放了柔儿吧。”
他垂着眼,悠闲地展着双臂,睥视着溪瑶。
红袖正在给他穿衣。
院子里,是一声一声的打板子的声音,心惊肉跳地,一下一下抽在溪瑶的心上。人是太后安排的,药是太后下的,可事情是她安排的,柔儿只是一个可怜的工具,她心底的罪恶感笼罩,如果柔儿因她而死,这将是她从未经历过的,杀生!
元文啸穿好衣服,看着眼泪汪汪的溪瑶,冷眼玩笑地说,“王后今天给本王物色的这个女人,无趣,本王很不满意。”
他一副纨绔无聊的样子,“本王还是喜欢王后,既妩媚又纯情的样子。”
溪瑶跟本不明白他在这样的情况,说这些令人脸红的话是什么意思。
听着院子里的板子声音,心被大石头压住了一样难过。
一个弱女子,他说了杖毙,侍卫必定下狠手,只需片刻,就会没命。果然,很快,院子里没了声响。侍卫禀报:“王上,才人柔儿断气了。”
“今天柔儿因王后而死,以后王后能长长记性。”淡漠的语气中都是对生命的随意摆弄。
他撩袍迈出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星云殿。
溪瑶跑出来,院子里,柔儿躺在刑凳上,身上银柳色的薄纱,染上了一片片血色,月色如华,映得她的脸柔美如常,只是再也没有了呼吸。
溪瑶坐在地上,眼泪如泉涌,想家人的时候也没有哭得这么伤心,这眼泪当然不只是因为可怜柔儿,更多是因为,她感受到了,那渴望的生命垂死时,在她手心里挣扎扑腾,那种掌握生杀权力的恐惧,另她脆弱的内心,崩溃。
她后悔自己没有跪下来求元文啸,元文啸是生气自己骗他,如果她跪下来求他,也许柔儿可以不死。
可是,只是那么片刻的犹豫,一个刚刚还鲜活的生命,就此消失。
她抓着柔儿的衣服,那是自己常穿的衣服,衣服上的血沾了她一手。
灵儿见她吓坏了,不停地安慰她,“王后,不怪你的,别哭了,别哭了。”
她搂着溪瑶,“这世上的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怪不得任何人,王后莫要自责。”
*
这些天溪瑶每天都泡在医馆里,有时候制药到很晚才回。
早上居然也不再赖床,每天都起得很早,端坐在殿上等待嫔妃们来请安。
可是,到了时间,嫔妃们都没有来,这几天,偶有几个妃位极低的嫔妃来请安,也是淡淡地说上几句话,溪瑶便打发她们走了。
倒是每天给太后请安,学习宫规,溪瑶认真了许多,虽然太后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卫尚宫还是觉得很宽慰。
婉姑姑从绣坊回来,气乎乎地丢下手里的东西开始抱怨,“娘娘,宫中到处有人嚼舌根,说淑妃得王上盛宠,王后娘娘无依无宠。还说王后,为了争宠,以柔儿替侍,现在伎俩败露,柔儿死了,还要假惺惺地哭上半天……”
她翻着手里的深蓝色骑服,“你看,做工如此敷衍,看这蜀绣针法都知道她们换了绣娘,还死不承认!”
婉姑姑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王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