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过后，裘一发交待常征一项任务：牵头组织南山区税务部门集中开展一次陶瓷商贸街税收整治行动，主要内容是补征多年来所偷漏税收。那条狭窄而弯曲呈井字形的陶瓷街，原本是当地居民利用自己的房屋经营陶瓷商品，多年来慢慢自然形成了远近闻名的陶瓷商品集散地，大凡外地陶瓷商贩无人不知。常征也有所耳闻，据说此街藏龙卧虎，每年都发生一两件轰动全市的刑事案件。这条街原本是南山区工商业主要税源之一，但近年来所征税收一年比一年少，初步统计，累计偷漏税至少达三百万元。当然，作为上任不久的内当家的常务副市长，这是裘一发一个象征性的动作，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初步理了一个头绪，第二天常征就找到南山区税务局司马局长，认真研究，制定了一个周密方案。司马局长在局里算是元老级的人物，自省税校毕业后来南山局一干就是二十多年，如今快四十岁的人了，除了秃顶外，一米八高的身子骨强壮如牛，外号人称“司马牛”，他的真名反而渐渐被人淡忘了。当下“分税制改革”闹得纷纷扬扬，司马牛对自己的前途不无担心，苦于没有什么背景，所以近来有些低调，工作上不像以前那样独断专行，与几个情妇的来往也都明显减少，生怕被冤家死缠滥咬。同时积极寻找机会巴结上面，希望能有所建树。对这次整治行动，他早就胸有成竹。

正如司马牛所料，税收整治行动一开始就陷入困境，几乎所有商家都说我们会配合政府，只要大家一事同仁，但实际上就是没有谁配合行动。司马牛告诉常征，他们的弦外之音是，只要那三家不补税，他们不敢主动补税。通过调查，常征知道那三家的确有来头，难怪街面上戏称他们是“金三角”：一家是斗富井街道主任的小舅子，一家是南山区委某领导的小

姨子，一家是市政府某领导的外甥。司马牛解释说，这次行动一个主要原因是区政府某领导多次向市领导汇报情况，直到引起裘副市长重视，所以才有了这次集中整治行动。

常征这是时才感到有些棘手。他知道，作为市里的财税大户，南山区的地位显得特别重要，所以裘一发才下定决心烧它一把火。常征思考再三，决定向裘一发请示。

除非喝了酒，裘一发没有午休的习惯，但不熬夜。午间他常常会找人来办公室喝茶聊聊天或打打桥牌。常征有午休的习惯，但经常读书熬夜，除非喝了酒。这一天午饭时在食堂裘一发碰到常征，约了他午间来坐坐，常征答应了，他知道作为午休的补偿他可以喝到好茶了。

“小常啊，三十多岁了吧，不打算结婚？单身一人不觉得孤单难熬？年轻人可少不了女人啊！”裘一发说着，一边打开柜子，一边示意常征选择茶叶。后来常征才知道，裘一发爱上茶叶，是受市委老干部金老的影响。金老退居二线后，裘一发经常隔三差五地拜访金老，在金老的指教下，裘一发渐渐对茶道也颇有研究。比如，他知道喝茶消除疲劳，促进新陈代谢，增强运动能力等。

常征感到意外。平时一副严肃面孔的裘副市长，此时会如此说话，以前单独与裘一发在一起时很少这样，常征感到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不会是介绍女朋友那么简单的事。他脑子飞速旋转，还是猜不透其中的奥秘。

“裘市长，哪个女孩还肯嫁给一个老男人？像我又穷又酸。要不，您来个拉郎配？您的眼光可高远呢。”常征反倒觉得轻松，试探着问。

“老婆还是自己找的好，媒婆总是讨人怨的多，何苦。不过，女人的身体最是重要，比好看的脸皮要紧。”裘一发若有所思，半躺在沙发上仰天闭目。

常征这时想起了裘一

发的老婆段英莲。前不久他同屈子平一起去他们家，他发现，段英莲的身体更不如前，骨瘦如柴，仍与裘一发分居独处一房，所有家务由保姆承担。女儿裘蓉还在省师范学院，明年毕业，经常回家探母，碰巧那天周末正好她回家来了，常征感觉她身材苗条但长相一般，咋一看好像缺乏青春少女那种特有的激情活力，更别说性感，还不如小时候可爱。见面后，她却对常征产生出一种莫名的热情，缠着常征大谈瑜珈，神采飞扬。屈子平后来对常征笑着说，裘蓉今天举止跟平时完全不同，她眼睛里放射出了一种朦胧的光，段英莲也露出难得的笑容，奇怪。但让常征感到奇怪的是，裘一发长期与老婆分居，他的日子是怎么过的？精力旺盛的他，怎么能没有女人呢？工作、事业甚至酒精远不能消耗他充沛的热量，只有女人才可以让熊熊燃烧的他得到片刻清凉安静，也只有他才能体会女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