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岭上的战斗依然在激烈的进行着。美军的火炮和F-84战斗机轮番上阵,一遍又一遍地反复轰炸志愿军坚守的阵地。轰轰隆隆的声音一直传到朱明的团部和何忠诚的旅部。美军一边倒的火力优势将一营和增援上来的两个连的将士们封锁在地道里,他们已经与团部失去联系十多个小时了。
地道里面没有通风设备、电力设备、通讯设备,只有汗味、鲜血味和火药味。即使在如此艰难的条件下,英雄的志愿军战士们也没有一个人退缩。
一个管后勤的人来到已经有三处负伤的郑天虎面前,犹豫了一下,报告说:“营长,我们的粮食和水都不多了,一人只吃一口也只能维持两天。还有药品、绷带、止血药、子弹,都是亟待补充的。”
“现在不可能指望得到补充了。来多少人送物资,就会死多少人。你先去忙别的事情吧。”郑天虎刚说完,忽然觉得脸部的伤口一阵强烈的疼痛,嘴巴猛吸一口凉气,一股难闻的味道立刻灌进了他的鼻子和嘴里。他立刻意识到,地道的功能还不完备。于是马上着手将地道挖深和挖宽,还每隔十几米就挖一个“小房间”。这些“小房间”既可以休息,也可以在敌人冲进地道以后,用来当工事,在里面抵抗。
处境艰难的其实不只是志愿军,美国人此刻也是伤透了脑筋。他们拥有绝对的火力和后勤供应的优势,还有技术一流的士兵,可是面对一个小小的山头阵地,居然至今未能越雷池半步!杰克从一开始从两百多人的规模,逐步升级到后来的整营整团地发起冲锋,结果每次都被打退。现在他的士兵中死亡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两百人,重伤的也有近三百。这对美军来说是不可接受的。无奈之下,杰克又一次停下前进的脚步,呼叫空中支援。
看着一架架黑得像蚊子一样的飞机在大风岭上空“嗡、嗡、嗡”地盘旋、俯冲、投弹,朱明在团部的外面像雕塑似的站立了很久。炊事班两次派人送来的早饭,都被他置之不理。忽然,他转身来到车东亮身旁问:“敌机飞走了,肯定又有一次地面的进攻即将开始。我们与一营的通讯恢复了吗?”
“已经派出三名通讯员上去了,一个也没有回来,很可能是凶多吉少了。”车东亮摇摇头说。
“怎么搞的!给我继续想办法联系一营,联系不上就不要停!”朱明又转过身去看大风岭了。
车东亮递过来一杯开水,说:“越是在困难的时候,越是需要冷静。如果你乱了,全团上下就会失去正确的指挥,这是要打败仗的。”
朱明推开杯子,说:“你就别搞这些东西了,仗都打成这样了,我哪里还有心思喝水呀!”
车东亮的情绪在这时候却很镇定,他不急不躁,一口一口地喝干杯中的水,说:“这次的仗确实是很难打。自从我们两个人合作在一起搞地下党的工作,促使伪军起义,加入八路军的队伍,一直到现在,还没有一次地面战斗的损失有这么大。”
“是呀!除了入朝参战的第一天遇到的空袭,还真的没啃过这么硬的骨头。如果今天丢了一营的阵地,我们的团部就成了第一线阵地,后面的旅部和师部就危险了。到时候,一连串的不良反应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朱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略带惭愧地说:“那次空袭之后,我们遇到的那个会讲中国话的朝鲜军官,你还记得吗?是我误会了他的好意了。当时他就提醒我们,没有重武器是很难打败敌人的,还要分给我们一些粮食,是我太小气了。居然拒绝了他的好意。”
车东亮心疼地说:“我们为此付出太大的代价了。现在的情况证明,他说的话是对的,我军应该改善装备了。那次空袭真的让我至今也难忘,甚至在睡梦中也会喊战士们躲避空袭。虽然对手是敌人,但是他们拥有高超的飞行技术和质量一流的武器,是值得我们学习和佩服的。”
海光明一直都在他们身边看地图,听见这番对话有些不太高兴地说:“副团长,你的这种言论很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思想,很危险呀!”
“我的意思只是实事求是,没有害怕敌人的那种怕死的思想。”车东亮解释道。
“好了!现在应该解决战斗的问题,思想的事情以后再说。”朱明往两个战友的中间一站,将他们分开了。
这时候远处跑来几个战士,他们抬着一个浑身都是鲜血的人,表情显得十分着急。
“你们慌慌张张地往哪里去?”车东亮迎上前去问。
其中一个战士报告说:“报告副团长,我们的通讯员从大风岭下来了。”
身上有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