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就要亮了,为车东亮治疗枪伤的手术也即将完成。虽然朝鲜冬天的夜晚寒风刺骨,但是主治医生却忙得满头大汗。旁边的护士在他的额头上擦了十几次,他的头依然还是湿的。
同样满头大汗的人还有车东亮,他此时已经痛得全身颤抖,十个手指头紧紧地抓住床单不放,可见其痛苦的程度是一般人所无法忍受的。在他的脑袋下面,枕头被汗水完全的湿透了,不过他自己一点都没有注意到。
痛苦的手术过程终于在一个多小时之后结束了。车东亮被业余翻译和几个护士一起抬进了一个用木头建起来的病房。
忙完之后,业余翻译拿出一个缴获的美国午餐肉罐头放在枕头边,说:“车同志,医生说子弹只是挨着骨头,并没有打碎,所以您以后还是可以好起来的。至于冻伤,可能会有点麻烦,不过也是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您先在这里安心的躺几天,等身体好点了,医院会想办法通知志愿军派人来接您的。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能留下来太久,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见面。”
车东亮感激地握着业余翻译的手说:“如果不是遇见你们,我现在即使不被敌人打死,也会被冻死在雪地里。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们的,只能说一声感谢了。”
“说感谢的应该是我们。如果不是为了帮助我们赶走帝国主义侵略者,您也不会在这冰天雪地里受苦。现在时间紧迫,我真的要离开您了。再见。”业余翻译松开车东亮的手,急匆匆地走了。
自从业余翻译走了以后,车东亮在这个医院里一呆就是一个多月。这里没有一个人能听懂他讲的中国话,连业余翻译也没有再露过一次面。每天他从早晨起床到夜里睡觉,除了吃饭和打手势,就没有其他事可以干了。每次想与朝鲜的军医和护士交流,人家总是笑着点头或者摇头。时间长了,他就开始觉得烦了,总是吵着要出院,回自己的部队,可是谁也听不懂,也帮不了他。
一天早晨,车东亮终于坐不住了,等医生检查完伤口一离开,他马上就穿上衣服,拿着一根树枝当拐杖使,到外面看风景去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出去竟然让他遇上了敌军的小股部队,一场遭遇战正等待着他的参与。
这所野战医院建在群山环抱的小河边,风景确实很漂亮。车东亮平时就喜欢欣赏风景和绘画,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一个朝鲜哨兵用朝语提醒他别走太远,可是他也听不懂,挥着手笑着打了个招呼。不知不觉中,他越走越远,离开了医院的范围,朝山上走去。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车东亮有点累了,靠着一块石头坐了下来。就是这一坐,把车东亮吓了一跳。他感觉到自己坐在了一个又软又暖和的东西上面,很明显是一个活人趴在地上,偷偷地隐藏在积雪的下面。他立刻想到一定是有敌人的小股部队埋伏在这里,碰巧被自己撞上了。然而,这个突发的情况来得太快了,他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其他的反应。
趴在地上的人果然是敌人,他一跃而起,把车东亮掀翻在地。这个人出手的速度快如闪电,顺势就骑在了车东亮的身上,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举起明晃晃的匕首就要往下刺。
如果换作是没有打过仗的人,遇到这样的情况是必死无疑了。幸亏车东亮是个长年累月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人,具有极丰富的作战经验。他虽然腿部有伤,但是手还很有力量。他两手一伸,紧紧地抓住了对方握着匕首的那只手,使劲一扭,匕首尖转了个方向,对着敌人的咽喉刺去。由于敌人只有一只手对付车东亮的两只手,力气不足,只好放开他的嘴巴,用两只手与他争夺匕首。车东亮趁机一个翻身,把对手甩出去,自己反过来将他压在下面。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有时候互相挥拳击打,有时候抱着对方在雪地里翻滚,有时候还会骂几句粗鲁的话。在打斗的过程中,匕首掉落在雪堆里,两个人变成了赤手空拳的搏斗。直到此时,车东亮才看清楚,这个敌人长着鹰钩鼻子和蓝眼睛,穿的是美军空降兵的衣服。
车东亮忽然急中生智,抓起一把雪往这个美国兵的眼睛里塞。乘其躲闪的时候,用膝盖将他撞倒,并同时夺取他的手枪。
美国兵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枪已经落入了车东亮的手中,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他不再轻举妄动,而是缓缓地举起了双手。
“慢慢地转身,向山下我刚才来的方向走。”车东亮用英语命令道。
听到如此标准的英语,美国兵很是吃惊,停留了十多秒才反应过来。他一边转身,一边朝四周看了看,说:“你把我放了,我把身上的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