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里，谁都知道秦刚不吸烟，除非遇到棘手的问题。

秦刚把香烟放在鼻子上嗅一下，然后才点燃吸了一口。

张宏知道秦刚在想问题，于是，静静地坐。

秦刚的确在想着问题。

秦刚在想着这几天的事：在现场，吴文英惨死在床上……女仔屋后面的鞋印……梁必成突然去深圳……吴文英的钱包……玻璃瓶里的血棉脂……吴母的目光……余照庭的两封信。

“张宏，你觉得洪安国这个人怎样？”秦刚想到这里，向张宏问道。

“洪安国这个人城府很深，虽然不大跟我们说话，但从他的眼睛里却可以看出来，他不仅防着我们，而且也在躲着我们。”张宏说。

“你想过他为什么会这样？”

“无非有两种情况。”

“那两种情况？”

“一是怕我们找他，找他，就是怀疑他；二是做了亏心事，不敢面对我们。”

“张宏，我们想在一起了。”

“秦所长，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他多数属于后者。”

“如果是这样的话，洪安国应该跟吴文英的死有关？”

“对。”

“但他的动机是什么？”

“我问你，在吴文英的纸条里，吴文英为什么不叫洪安国拿着她的揭发材料去县里告发黎民旺？”

“因为吴文英有可能不相信洪安国。”

“对，我们不妨先作这样一个假设，假如吴文英在生前掌握到黎民旺等人的贪污证据，而洪安国也在其中的话，那你说，洪安国会怎样？黎民旺等人也会怎样？他们当然不会让吴文英轻轻松松把材料递上去。”

“所以，他们有可能设下这宗杀人案。”

“但问题是吴文英已经死了，而她手上的证据在哪？我们却一点都不知道。”

“会不会落到黎民旺等人的手上？”

“不会。”

“为什么？”

“你想想，如果那份揭发材料已经落到黎民旺等人手里，洪安国就不会擅闯女仔屋，也不会多次进入吴文英的房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只有先一步找到那份材料，才能治黎民旺等人的罪？”

“对，但我们要小心，决不能让黎民旺他们察觉出来。”

“我知道。”

“那好，我们现在可以睡觉了。”秦刚见张宏明白自己的意思，便拧熄手里的香烟。

这一晚，同样有一个人很晚才睡，这个人就是韩万山。

韩万山在转身离开村委会时，竟无意中发现躲在芒果树后面的吴母，但他却装作没看见，也没有向秦刚和张宏说。他知道吴母是来找秦刚的，他不想让吴母知道他看见她。

吴母究竟为了什么事，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到村委会里面找秦刚和张宏？万一让黎民旺的人看见了，那真是不得了。因为黎民旺的人遍布村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黎民旺就会第一个知道。在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得罪黎民旺，这也许就是盘石村的悲哀。

韩万山从村委会出来，但没有回家，而是一边想一边向村外走去，村西边有韩万山承包的六十亩鱼塘。

这八十亩鱼塘离村边很近，大概只有二里路。

韩万山很快来到第一个鱼塘边。韩万山承包的六十亩鱼塘共分八个塘，日常由他父亲看守着。

韩万山的父亲叫韩万里，今年已经六十三岁，由于老伴早就去世，他就从村里搬出来，一个人住在鱼塘边的小屋里。

韩万山在鱼塘边看了一下，见塘里有几条南非鲈鱼正跳出水面，便知道水里的氧气不足。

这天气要加上氧了。韩万山想着，便向第二个鱼塘走去。

“是万山吗？”这时，小屋的铁门开了，只见一个老人打着手电筒从里面走出来。

“爸，是我。”韩万山连忙调过头，一边应道，一边向韩万里走过去，“爸，这天太闷热了，你要注意打氧。”

“我知道。”韩万里边说边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这么晚了，你还来？”

“天还早着呢。”韩万山也看了看自己的父亲，然后陪着韩万里向第三个鱼塘走去。

“你今晚是不是跟黎民旺和陈力人吃饭去了？”韩万里在鱼塘边停下来，先用手电筒照了照塘面，然后向韩万山问道。

“你怎么知道？”韩万山想不到父亲也知道他吃饭的事，便解释地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