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辛敢当感受到阳光对眼睛的刺痛,缓缓从沉沉的昏睡中醒来。他挣扎着睁开眼皮,眯着眼看东方地平线上的朝阳。朝阳的光华还是那么艳丽绚烂,辛敢当感到不可思议,在经过这么惨烈的战争之后,为什么天上的日月星辰还是那么不动声色,难道冥冥中的众神对于天河谷人的悲喜根本无动于衷吗?他转头望去,睡在他旁边的辛冠军已经不见了踪影。他长长吐了口气,坐起身来,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是睡在野狐营长插玫瑰主旗的小丘上,周围是绵延不绝的尸体和散碎的刀剑战旗。昨天他和辛冠军死里逃生,情绪失控,嚎啕大哭,哭自己的战友,哭战争的残酷,哭未来的命运,一直哭到筋疲力尽才昏睡过去。他从小到大从未像昨天夜里哭得那么痛快,仿佛把一辈子的泪水都哭了出来。他依稀记得辛冠军比他哭的还伤心,似乎这场血战把他已经吓傻了。
“大哥到哪儿去了?”一想到辛冠军,他立刻振作了一些,这一场殿后血战所有的战友都战死沙场,而他们兄弟却活了过来,无论如何这也是不小的幸运,地府里面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故老相传的思想给了他一种无形的慰藉。他挣扎着想从小丘上站起身,却感到浑身一阵酸软疼痛,竟然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没有。
“二弟,怎么,爬不起来了?”身后传来辛冠军幸灾乐祸的笑声。
“大哥?!”辛敢当转过头,却发现辛冠军捧着一叠魔法红板糖踉踉跄跄走了过来。
“大哥,你哪儿来的这么多红板糖?”辛敢当惊奇地问道。
“从咱们战友的尸体上捡回来的。”辛冠军一屁股坐到他的身边,将手里的红板糖丢给他一块。
“你去扒尸体?”辛敢当失声道。
“你怎么把话说的这么难听?”辛冠军顿时不满了起来,“这不是扒尸体,这叫做继承他们的遗志。他们现在又用不着这些东西,军需品不能浪费嘛。我们还有大事要做呢。”
“你这么说听上去的确很有道理。”辛敢当拿起辛冠军丢给他的魔法红板糖,张口大嚼了起来,“……昨天打了一整天,我力气都用光了。”
“别吃那么急,这一小块顶一天呢,来,喝口水。”辛冠军从十一包中拿出一羊皮袋清水递给辛敢当。
“谢谢哥。”辛敢当接过水袋,仰头就灌。
“混蛋,给我留点儿!”看着他埋头痛饮的劲头,辛冠军顿时大急,一把从他手里又把水袋抢了回来。
“哥,我们接下来去哪儿?”辛敢当一边嚼着红板糖一边问道。
“你既然问我,我有个主意,你想不想听。”辛冠军将手里的红板糖三口两口吞下肚,喝了一大口水,说道。
“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辛敢当好奇地问道。
“鬼主意?!有你这么和大哥说话的吗?没听说过长兄为父吗?”辛冠军不满地说。
“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咱们耽误了整晚的时间,这个时候敌人后续的大军可能就要过来了,我们抓紧时间可要赶紧走。”辛敢当急道。
“行行,我的主意就是,绕路去半截山城,不要回朱红血城。”辛冠军说道。
“什么?但是敌人现在一定在围攻朱红血城呢,我们要回去向雷奈大人报到啊。”辛敢当焦急地说。
“我们凭什么去向他报到啊?我跟你说,我来这儿不过是做铁匠,没想着舍生取义啊。结果怎么样,我被安排到第一线送死,刀山剑海硬是打了一天一夜,九死一生十七八回,我算是对得起雷奈大人了吧。”辛冠军瞪圆了眼睛,“你也可以了啊。杀了那么多指挥官,还差点被大青蛇吞了下去做点心,这么没死没活的干,就为了一颗玫瑰章?值得吗?我们已经尽到自己的义务了,从现在起,你要听我的,我们保命第一。”
“但是……”辛敢当仍然无法释然。
“但是什么?你现在已经尽到军人的职责了,你就把自己当作重活一次吧。我们两个九死一生,福大命大,成了殿后军唯一两个活口。我们现在应该把孝道放在首位,活着回家。莫非你为了一颗玫瑰章,连爸妈你都不要了吧?”辛冠军义正词严地问道。
“不,当然不是啦。能够活着回去,我当然想。”辛敢当连忙摆摆手。
“既然达成一致,你就听我的,咱们先去半截山城,然后找机会回后方的石像鬼城。连夜赶路的话,我们大概两天后就能到鬼门关,我们就在那儿搭下一班的浮舰回星河渡,然后,我们再钻魔法阵回地府。我说什么也不会再回天河谷了。”辛冠军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