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交好,又有坊间传闻说他似乎和韩家有些关系,故众人皆不敢招惹。
此言一出,众人复又来了兴致,纷纷坐下。见状,他便继续说道:“这王安石,现下已经有了一次作京官的先例,日后保不齐会再次在京留任,坊间虽流言四起,无奈皇上却照旧礼遇有加,早上更是赐了马车下来。按此情形,只要他一松口留京,仕途必是一帆风顺。”
这话说得绝对,但却也是一大实话,当时朝堂之上,文武之争自开国起便从未断绝,之前的六塔河之事,狄青下台,此番争斗更有愈演愈烈之势;军事上军费庞大,险些拖垮了国库,却依旧兵力羸弱,以致辽夏外族,皆是虎视眈眈。值此内忧外患之际,朝廷正是用人之时,而王安石素负盛名,早年在鄞县执政时,更是大有作为,自然在朝廷极力招纳之列,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因是实话,众人皆是点头承认,而这时,便有敏锐之人站出来客观分析道:“王安石素来看不惯权贵之流,与其等着日后他位极人臣拿豪门贵族开刀,断你我财路,不如先下手为强,永除后患。”
这话像是一把烈火,瞬间将众人内心的理智烧得精光,此前尚觉得杀朝廷命官是万万不可为之举,现下却觉得也不是不可以,至于如何杀,才是关键。
静默片刻,吕公子灵光一现,旋即说道:“先前各地发了洪水,京师之外生灵涂炭,现下虽已过去一年,灾情却依旧严重,难民四处流窜,人在绝境中往往有着过激行为。这几月,各地打劫掳掠之举屡有发生,更有甚者杀人放火,一时间民心惶惶,混乱无比。而常州距离京城路途遥远,上任路上,王安石必会经过那些地区,到时我们买凶扮作流民,在一偏远之地,杀之而后快!而且有着难民这一幌子,到时候,朝廷再彻查,也查不到你我头上来。”说着,眼睛微微眯上,嘴角扯起一丝奸笑。这办法的确可行,加之屋内众人在不满王安石这一事上,倒是达到了惊人的一致。于是乎,一场阴谋正在酝酿……
且说王安石一行数人,浩浩荡荡赴任而去。此次任命,可是实打实的一把手,王安石也算是如愿以偿。常州不比早年鄞县,毗邻繁华之地,若是用心,确能干出些名堂,在王安石看来,也真是一个好去处。坚持了两年的努力,总算换到了个心满意足的结果,王安石心中不免快活,于是携着弟弟一家兴冲冲离京而去。
为首的马车载着王安石和长子王雱,第二和第三辆载着吴氏和一众女眷,后面跟着弟弟王安国。再后面的马车里,为了照顾方便,载着两个婆子,一人怀抱王安石幼子,一人身上倚着另一男童,正是王安国之子,而最末则是跟着家仆侍女及一干行装。一路上,欢歌笑语不断。
刚入江南路,行至皖地边境一人烟稀少之地。为首的马车忽然急急停下,驾车的车夫狠狠勒紧缰绳。因为突然被拉住,驾车的马一时间施力不成,前蹄高高抬起,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
恐其跌倒,车内的王安石忙拉住王雱,坐定后,便掀起侧边的布帘,问道:“王贵,怎么回事?”
车外随行的管事忙解释道:“爷儿,前方有个四五岁的小童,可能是饿得慌了,一见人来,就晃悠悠地奔到马车前,险些撞上。”
一边说着,一边拉起车厢前的隔帘,让王安石看清当下情况。
只见地上跌坐着一个男童,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脸上灰扑扑的,一双眼睛大大睁着,因为方才受了惊吓,盈满水光,眼瞅着就要落下泪来,真真可怜。
见此情形,王安石不免恻隐,忙唤了人来捧着干粮清水给他。
小童见状,忙不停地磕头谢道:“多谢员外!多谢员外!”又语气怯懦地说道:“我爹娘就在前面,求求员外救救他们。”说着,颤抖地伸出手指着身后不远处。
王安石闻言望去,只见不远处确实聚着一众灾民,因为力气枯竭,此刻皆或跪着或躺着或坐着,其中一人像是患了重病,正被一老妪搂在怀中,有一声没一声地痛苦呻吟,周围众人均是有气无力,低低哀嚎着。
“安国随我去看看。”闻言,管事忙从后面请了二爷过来,又奔到最前端扶着王安石下马车。
此时身后马车隐隐传来吴氏担忧的言语:“郎君,一路走来,遇上的难民一波接着一波,我们接济了不少,存粮盘缠都有些吃紧。虽已入了江南路,等到东路常州也还有些时日,若是再如此般赈济,日后恐难以维持生计了。”因为官宦之家的女眷不便抛头露面,吴氏只得隔着车帘说道。
“浑家不必担忧,我自有打算,此地距离常州也不远了,再赶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