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为其引荐吕惠卿,王安石只得碍于面子见了,不料二人竟一拍即合,一来二往,便也渐渐熟络。许是王安石孤独得久了,极欲觅得个志同道合的知音,吕惠卿的出现,不仅让王安石在政见上有了一定的支持,信心上也大为增加。都说好事成双,王安石不仅在政治思想上找到了同伴,嘉祐六年,王安石的后院,也添了个红袖添香的可人儿,却是宰相韩琦的杰作。
且说那韩琦的固执,不在王安石之下。当年和王安石一同在地方为官时因自家子弟弄没了他的一个相好,不料王安石记恨至今,三番两次拂了他的面子。他与王安石,本就不是什么水火不容,为了这么个风尘女子不和,实在不像话。他现下位高权重,树大招风,一堆人等着要抓他的小辫子,偏偏对方又是油盐不进的王安石,若是他俩的私怨被有心之人利用,传出去说他韩家仗势欺人,杀害民女,又得招惹是非。于是自王安石回京以来,他便想要将这事了了,先前因为改革的事情耽误了一阵,现在该是解决的时候了。
这等私事自然不好与外人商量,所幸他堂堂一国宰相,家中也养了不少出谋划策的幕客,大多数都是一本正经,偏偏李之昂最得他的心,没有什么文人的臭脾气,人聪明不说,更是灵活,事情往往办得滴水不漏,于是便交代下去,令他觅个合适的姑娘来赔给王安石。
李之昂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对于王安石进京似乎有很大的意见,早前因他撺掇,借了权贵的手想让王安石有去无回,不想却失败,这次王安石竟然再次进京,他绝对不能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韩琦的要求正中他下怀,世间最狠不过温柔刀,杀人于无形,他想起脑海中那个熟悉的身影,那双晶亮的眸子,那样温暖的声音,心中不免一窒,但那也只是一瞬。他回想自己从嘉祐元年进京以来,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甚至他的一生,都因为一个荒唐的预言等待着,隐忍着。现在,终于让他等到了,不能再出现什么差池!
当日夜深人静,他便带上斗笠,熟门熟路七拐八拐摸进京郊一座别院,开门的是一个女子,约摸二八光景,眼眸流转,看清来人后有一种掩藏不住的惊喜,忙将他迎了进来。李之昂来到屋内,她便拉着他说个不停,俨然一副天真少女的模样,李之昂自知此事不可再拖,只得狠心打断她道:“云娘,我们等的那一天,到了。”说完便转过头去,不忍心看她的反应。
云娘闻言,犹如一盆冷水将她从头到脚浇个湿透,她想起五年前自己被李之昂从贼人手中救下的场景,想起那个温润少年对着她伸出手,说:“你愿不愿意跟我走?”父母双亡的她那时才那么小,少年的出现,就是她的太阳,自那个时候起,她便决定一生追随他。当三年前他对自己说有可能之后会利用她来完成一项任务时,她只问了一句:“对你很重要么?”在得到肯定回答后,她便决定义无反顾地要去做,只要他能够好,怎么样都行。她只是没想到那一天来得这么快,只是遗憾他们两人相聚的时间太少,但也无可奈何,只得答道:“好。”
李之昂闻言,心中却是慌了,他设想过云娘的询问,云娘的怨怼,云娘的反抗,但没想到会得到云娘这样简短的回答,心里吃了一痛:“你就不问问我要你做什么?”
“你说的,无论什么我都会去做。”云娘毅然回答道。
“我要你嫁人,做我的内应。”李之昂回头对她说道。
云娘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一愣过后心中犹如被刀割一般,自己的心意,她不信他没有察觉,看来终究是神女有意流水无情了。他,也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罢了,一切都是自己妄想。她强行压制自己内心排山倒海的伤痛,这份伤痛好似下一秒就要压垮她,所以她不能出声,因为一出声,便会不可控制地流泪,只能默默点头。
李之昂见状,知道再不舍也只是为自己添堵罢了,女人,终究没有权力来得真实可靠,况且这个信念已经伴随他一生,他马上就要成功了。于是他迅速从先前那种悲伤的氛围中抽身出来,交代道:“你是我远房的表妹,懂了么?”说罢也不等云娘回答,便率先离开了。
翌日一早,李之昂去向韩琦复命,说是怕若是赎了这勾栏里的雅妓,免不得让别人说我们有侮辱王安石之嫌,显贵家的姑娘又不合适,小家子里出来的送出去又丢了韩家的脸,最后选来选去,只得选了自家的表妹。虽不是大户人家,从小也读过几本书识了些字,样貌清秀,也算是自己私心,为自家人求个好归宿,好声好气地求韩枢相多多提携。韩琦闻言,自觉此事甚妥,随即便找了婆子将云娘接来看过后,便带着她上王府赔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