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辞官,实属无奈之举,面对王安石坚定的态度,他无法挽留,再加之皇奶奶和母后的劝说,认为王安石树敌太多,不利于新法推行,他便只得暂时放王安石离京,是权宜之计。谁料吕惠卿竟是虎狼之辈,一上位来,便用雷霆手段连铲数人,速度之快,手段之狠,让他大为吃惊,对待吕惠卿,便逐渐防备起来。其次是不安,吕惠卿这样的手段,究竟对新法的推行是不是有利,这几个月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个问题。今日听得吕惠卿一番话,他突然醒悟过来,才发现吕惠卿的疯狂,竟已经将整个局势扭转了过去,让整个朝廷陪他冒险,这让他感到深深的不安。最后便是浓浓的思念,他思念王安石在朝时的情景,那时的他心中是如此的坚定,王安石当政的朝廷,没有阴谋诡计,有的只是一心为民造福百姓的志向,眼看着吕惠卿渐渐增长起来的势力逐渐不好控制,他这一刻,一心想要王安石回京,当即修书一封,加急送往江宁,力劝王安石复位。
经过几个月的休养,王安石的身体也渐渐恢复,整日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但对天下苍生,还是挂念着的。对皇帝的怨恨,渐渐也减少了,收到神宗的书信,言辞恳切,直言朝廷已经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步,吕惠卿把新法拖到悬崖的边上。王安石心中大为悲痛,新法是他毕生的心血,绝不能如此败坏,当即收拾行囊,日夜兼程,不出七日,便抵达开封。
很快,王安石复相,举朝震惊,吕惠卿审时度势,立马又变了嘴脸,冲到王安石面前去表忠心,安心处在王安石之下,做着他的二把手,但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已不复当初。
王安石不计较个人恩怨,不代表别人也不计较,王雱向来就害怕吕惠卿的野心,对他无法信任,这次吕惠卿的背叛,更是让他对其充满了敌意。他知道父亲一心为天下,此时不计前嫌重新接纳吕惠卿,他心中却过不了这个坎。眼看着父亲与吕惠卿又越走越近,他看着吕惠卿虚伪的嘴脸,实在忍不住了,便联合众人,弹劾吕惠卿。
消息传到王安石耳朵里,让他大为震怒,这样公然弹劾,与之前吕惠卿所做之事有何区别?虽然他清楚此次回京,早已不同之前,他身边已经没有多少人可以信任,吕惠卿表面上虽对他言听计从,背地里却有着另一派做法。只是眼下正是推行新法一致对外的时候,他绝不会选择窝里斗,王雱这样鲁莽的行动,让他恼怒。他当即便冲到王雱院中,将其狠狠数落一番,王雱心高气傲,当即便深受打击病倒,从此,再也没有爬起来过。熙宁九年(1076),王雱病逝,给了王安石致命的一击。
此番复相,时移世易,王安石早就有力不从心之感,眼下爱子的离世让他一下子无法接受。他想着因为变法,自己这些年来遭受了多少背叛,失去了多少亲人、朋友,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厌倦。眼下政局太平,他再次萌生了强烈的退意。辽国虎视眈眈,神宗因为严重的恐辽情绪毅然割地,不听劝诫,他感到一种彻头彻尾的无力感。熙宁九年十月,他第二次罢相,去意坚决,再次回到故乡金陵江宁府。
这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隐退,王安石此时已经和寻常老人没什么两样,他不再是那个权倾天下的首相,不再是那个指点江山的变法领袖,但依旧是那个心怀天下的人,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他心满意足,回归田林。
元祐元年(1086),王安石病重,弥留之际,他回想自己的一生,了无遗憾,终其一生,他都在为百姓做事。在他执政的时候,国库充裕,政令更新,民生改善,军队强大,熙河收复……他感到深深的欣慰。他这一生,虽然碰到很多困难和陷害,但拥有一个心爱的女子,一位贤惠的妻子,几个可爱的子女;拥有一个支持他、信任他的皇帝;同时也拥有一些真心实意的朋友。吕惠卿虽背叛他,终究也曾是一个很好的战友。他没有怨恨,感到由衷的幸福,就在这种安详的氛围中,闭上了他的双眼。
消息传来,神宗悲痛欲绝,泪眼婆娑间,他仿佛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王安石孑然一身,朝百姓中走去,微笑着和每一个人打招呼,越走越远,最终消失不见。他明白,王安石的时代已经过去,剩下的路,要靠他自己一个人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