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间,林怒捕捉到他眼里闪过的一丝异色。
好像不太对。
吴副首相随意地瞟了郭骏一眼,淡淡地说道:“这件事,要向省委省政府汇报。就这样吧。”
说着,吴副首相向身侧的卫洪等人说了声今天就这样吧。
“首长,会议定在省委小礼堂了,”卫洪恭敬地向吴副首相请示道。
“好,那就过去吧,”吴副首相看也没再看郭骏,就在林怒等人的护送下,离开了汽车厂。
郭骏一颗心骤然沉了下去。
当时迟坚强提出这个办法,想套林怒入彀时,郭骏就不想答应。
“老了,坐久了身上就痛,”迟坚强说着,站起身来用拳头敲了敲后背。
郭骏马上捕捉到迟坚强话里的意思。
迟坚强哪里是说他自己老了,分明就是说郭骏上了年岁,要船到码头车到站了。
郭骏不想退下来。
不说自己的工资福利,不说那些削尖了脑袋要当中层的小领导送礼,就是每年上亿元的科研经费,他郭骏从中捞取的还少吗?
没有掌握权力的人,永远体会不到权力的好处。
得到了权力的人,又怎么会轻易地放弃?
“请首长放心,我保证做好首长交待的工作,”郭骏忙不迭地表态。
迟坚强又坐了下来,头抬得高高的,“组织部这边,没有什么工作交待你办。”
老狐狸。
明明要给林怒下绊子,还要撇清自己。
郭骏心头暗恨,脸上哪里敢表露半分。
“是,是,是我说错话了,请首长批评,”郭骏一直站在桌边,点头哈腰。
“镜湖造船厂的厂长家孩子,想到你这里去看看,你安排一下吧,”迟坚强说着,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起来。
郭骏明白,这是逐客了。
他退后两步,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迟坚强威严的脸上,现出一丝狞笑,那笑,也只是一逝而过。
刚才这两人的对话,尤其是后面迟坚强提到的镜湖造船厂,要是被林怒听到,他绝对不会想到是他护卫吴副首相检查的城中区后山那个地方。
郭骏回到了汽车厂,秘书就进来汇报,说镜湖造船厂有个束星南过来拜访。
“束星南?”郭骏略加沉吟,便意识到这人百分百就是迟坚强嘴里说的那个束厂长孩子了。
等秘书请来束星南,郭骏惊讶地发现迟坚强的儿子迟卫建也跟在一起。
眼前的青年高个,很帅气,满脸的阳光。
“郭叔,他就是束星南束先生。”
迟卫建的声音有些喑哑。
听说他被林怒踢爆了下面,成了太监,也不知是真是假。
郭骏不是八卦的人。这个念头在他的脑中一闪,也就过了。
“束先生,请坐,请坐,”郭骏热情却又不失矜持。
他在迟坚强面前表现得像条狗,在这两位青年人面前,自然用不着。
身材窈窕的女秘书泡好茶送了过来。
束星南乘着女秘书放茶杯时,伸手在她那白皙的手上摸了一把。
呀。
女秘书尖叫了一声。
郭骏好不恼怒。可是,他能发火吗?
“你出去吧,”郭骏向女秘书挥了挥手。
女秘书咬了咬嘴唇,委屈地走到了门外。
束星南浑若无事地开口问道:“郭叔能把一个拖拉机做大做强到今天这个局面,真真高人啊。”
郭骏想不透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看来束星南不仅仅是镜湖造船厂厂长公子这么简单。
“哪里哪里,束先生客气了,”郭骏等着对方开口。
束星南淡淡地笑道:“郭叔如果不嫌弃,就叫我星南吧。家父一直对郭叔很钦佩,有机会还请郭叔到镜湖市做客。”
“好,好。一定,一定,”郭骏倒是很佩服束星南的涵养工夫。说到现在都是客气话,到底他是来做什么的。
郭骏心里犹疑,束星南也没再多说什么,于是气氛就有些闷。
束星南向迟卫建看了一眼。
迟卫建会意,开口道:“郭叔,我在镜湖市被人打了,这口气实在咽不下。我想请郭叔帮我。”
这个话是迟坚强暗示过的,郭骏当然答应了。
虽然他没有见过林怒,和林怒更是无冤无仇,可这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