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抄账,可她俩的话我一字不漏地全听了进去。
我不善于应对这些女儿家之间的体己话儿,于是装作困意渐浓的样子打马虎眼跑了出来。巧哥儿末了还不忘讽我一句:“你这野驹子也晓得累了?明天太阳肯定从西边出来!”
我慌得都没回她,一溜烟跑到后院去了。
我当然是不回房间睡觉去的。
顺着院角上那棵绒花树爬上院墙,再顺着后边的柴堆跳下去——这是四年来我和涂虹一偷溜的绝佳路线,自然轻车熟路,不在话下。
这时刚过二更,月亮只是一道线,连它自己周边都照不亮,街面上已经没人了。我没什么目的地瞎晃荡,低着头努力辨别自己的脚,走了一会儿感觉到前面有金灿灿的光,一抬头,自己把自己唬了一跳——前面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的大门,不是涂虹一家又会是谁家?
我站在那两个红艳艳的大红灯笼下面怔了好一会,才像个游魂似的慢慢转身走了,步子还有点飘。
唉,我也不晓得我是怎么了,心里一个劲地慌,心好像跳着跳着还时不时地漏掉一拍。
“喂,站住!鬼鬼祟祟的,在别人门前作甚!”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粗噶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左脚还绊了右脚,一个趔趄,差点趴在地上。
那个声音立刻笑了,一笑就变回了少年的声音。
“涂虹一!你干嘛吓我!”我气呼呼地回头,使劲瞪他。
他坐在墙头上晃荡着两条腿,笑意盈盈的样子。
他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像含着月光一样,亮亮的,格外好看。
“谁叫你大半夜不好好在自己家睡觉,跑到别人家门口来遛弯。怎么?专门来找我的?”
“说的自己跟庙里的神仙似的,我吃饱了撑的来找你!我随便走走,走到这里的不行哦?”
“你看你气的那个样子!逗你玩呢!”他利落地从墙头上跳下来,走到我身旁。
我愣愣地看着他,突然冒出一句:“涂虹一,为什么你老爬墙头而不走门呢?”
他被我问得一愣,随即又笑开了:“你不也一样么?你为什么总是爬墙头,那我也就是一样的原因呗。”
我居然就开始傻傻地开始想,我为什么要爬墙头呢?
我想我大概真的是傻了。
自从遇上他之后。
而且越来越傻。
作者有话要说:呃。。。我也觉得我的文是超级慢热文。。。
话说最近迷上了玩qq农场。。。没事就去偷人家的菜。。。
唐玉?常玉!
一连几天,我都躲着涂虹一。
有点魂不守舍的,算账老是算错,平均下来一天能被巧哥儿数落八回。
娘亲手上的那条宫帷终于完工了,也顾不上歇一歇,便要赶着给知府大人送过去,免得夜长梦多,节外生枝。毕竟家里还有我这么一个惹祸精在,弄出什么岔子来谁都担不起这责任。
听说这几天知府大人要在家里摆六十大寿的寿宴,我多想跟去看看啊,可是娘亲不许我去,她说姑娘大了,不能老抛头露面的,“我家姑娘长得又这么漂亮,万一给哪个又老又丑的大官给看上了,要你去做小老婆,我可救不了你。”
我可不想给人家做小,所以我只好安生地呆在铺子里。
巧哥儿和香紫一个出去采买,一个在后面收拾柴房,吉天儿相亲相到海里去了,到现在都不回来。
一个客人都没有。
我无聊地坐在大柜后边,在账簿后面的空白页上画乌龟,画好了就在乌龟壳上写上“涂虹一”三个字。
臭涂虹一,也不来找我玩。
我总共画了二十一只乌龟,用掉四页账簿纸。之后我便对这件事失去了兴趣,拉了个小马扎坐到门口去晒太阳。
隔壁的胭脂店老板照例把自己涂得像只鹦哥儿鸟,手里的帕子舞得像是秧歌大婶们的红绸,香粉味浓得化不开。
她卖力地招呼了半天,也没人理她,见我恹恹地坐着,便跑过来忽悠我。
“我说鹭鸶啊,今年十四了是吧?看这小脸盘长的,啧啧,多精致,多俊俏,怪不得人人都拿那豆蔻来形容这年纪,真真是和豆蔻花一般鲜艳,不过要我说啊,咱们鹭鸶可算得上是这豆蔻花里头最最娇艳的一朵了,哎哟哟,看这双小手,跟葱白似的……”
听她说到这儿,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画乌龟的时候弄得满手墨黑,还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