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卡在喉咙里,差点岔了气。
“叫你笑!”我使劲瞪他。
他反应倒快,一闪身躲到高个儿身侧,又嘻嘻笑道:“大姐!我不过使了个激将法,你犯得着这样生气么?”
见他仍嬉皮笑脸的,我更恼了,上去就要撕他的嘴,结果一扬手,将高个儿头上那顶碍眼的斗笠碰掉了。
一见到他庐山真面目,我顿时瞪大了眼睛。
高个儿被阳光晒得微微眯了眯眼,一双凤眼显露出慵懒的光,他用手略一挡,瞧见我正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晓得已经无法隐瞒了,于是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用轻佻的语气调侃道:“娘子,一路上辛苦了。”
要说“阴魂不散”这个词,真真就是为他造的。
“辛苦你个头!沈青铎!你!你!你——怎么是你!”我大叫起来,旁边的磨和乐受不了似的往后缩了缩,还夸张地掏了掏耳朵。
“同乘一艘船,这就是咱们的缘分嘛!”他居然还笑眯眯地,大言不惭。
“去你的狗屁缘分!”我抬脚便踢,被他轻而易举地闪过,椅子腿儿转了个圈,稳稳当当地停在原地。
“我说娘子,不要这么大火气嘛,俗话说小别胜新婚——”
我实在不想见到这个人,不等他说完,扭头便走。走了两步才想起来没牵平果儿,于是怒气冲冲地又扭回来,拽起还搞不清状况的傻平果,顺带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真倒霉!真倒霉!怎么偏偏和他坐在一条船上?如果现在不是寒冬腊月的,我宁愿跳下船去游到镇江去,也不愿和他呆在一条船上。
我拽着平果儿回到昏暗的船舱里,叉着手坐在地上生闷气。
平果儿见我好半天都不说话,试探性地跟我搭话道:“鹭鸶,你为什么生他的气?”
“他?他是个坏蛋!”
“可是他对咱们挺好的呀,还给咱们菜吃,长得相貌堂堂,也不像个坏人。”
我一个凌厉的眼扫过去,道:“那你跟他去好了!不要跟着我了!”
平果儿被我这么一呵斥,小嘴扁扁的,眼眶里很快积起了泪。
“好了好了,莫哭,反正,平果儿,他是坏蛋!你记着就是了。”不晓得为什么,这个漂亮小孩一扁嘴,我就心软,什么脾气呀,统统就没了,替他抹了抹泪,再三叮嘱,一定不要理那个坏蛋。
平果儿好像还有些疑虑似的,迟疑而不解地瞧了瞧我,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稍稍安心,困意立刻袭来,平果儿见了,立刻乖巧表功:“鹭鸶你睡吧,我不让他们进来!我替你看着!”
虽然担心,但是我实在撑不下去了,只好点了点头,将披风捂严实一些。
原本只想着睡半个时辰就能醒了,再一睁眼时,却已经瞧不见微薄的太阳光了,身上也沉,仔细一瞧,披风上又压了一件披风,我认得是沈青铎今日穿的那件,一把掀掉,坐起来。满舱里却寻不见平果儿的影子,顿时惊出一身汗来。
“娘子,没事的,孩子跟江醇他们几个在甲板上玩儿呢!没丢。”无端从某个黑暗的角落里飘出这么一个欢快的声音,我吓得又是一身汗。
原来背井离乡这么难,成日吃苦受累不说,还要担惊受怕,天天这么几身冷汗洗礼,估计离伤寒也不远了。我打定主意,等我救涂虹一出来之后,一定先赏他一巴掌。
“呐,娘子,给你这个。”趁我还未缓过劲儿的空档,他长腿一伸,自动在我身边落座,伸手递给我一个小小的纸包。
我警惕地往后缩了缩:“什么鬼东西?”
“哎哎哎,你难道就不能省掉那个‘鬼’?听着多伤人心!啧啧……”他垂下眼帘,一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落寞嘴脸。
呸,才不上你的当!我扭着头,不想和他说话。
他也不在意,笑嘻嘻地将手里的纸包打开,递到我鼻子下边。
栗子糕!
我眼睛一亮。
“杭州的栗子糕。”他捏起一块放我手心里,“记得你小时候爱吃这个。”
许是揣着的时间久了,那栗子糕略略走了形,不过香味却还在的。我仔细瞧了瞧,上面依稀还有“锦文”二字,是了,锦文轩。
白鹭洲的味道。
贪婪地嗅了嗅暌违已久的香气,脑子里的弦偏偏这时候绷了起来——不行不行,这是蜜糖陷阱,要警惕!心里虽这样想着,却实在不忍丢掉手里的栗子糕。迟疑着,手心热度渐渐浸上来,栗子糕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