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沈家……唉,小小姐,你不晓得,咱们光是那十八家绸缎行,便白白折了一半呐!”
“那现在呢?”
“现在?现在亏得有沈青铎少爷在料理,生意才略有些起色。那一日,若不是沈少爷,夫人差点连这园子都叫人骗了去!”胖子李说的愤然,将大菜刀猛力往案板上一剁,“可这沈青铎公子,终归是外人,虽说他的太爷与咱家太爷是叔辈兄弟,却终究是两家人,沈府眼下这样不清不楚地叫他管着,怎么也不是个长久的法子。唯有你,小小姐,你才是咱们沈家正经的后人,二夫人当年留的那封恩断义绝的书信,正经不能算数的。这沈家,要我说,都应该是你的。”
我默不作声地听着,平果儿眨巴着大眼睛问:“胖爷,这么大的一个园子,都是鹭鸶她一个人的么?”
胖子李揉了揉他的小脸蛋,道:“若她心在这里,这一切便是她的。若她铁了心不要,我们也是无法的。唉,我在沈府三十年,不敢妄表忠心,只是眼瞅着老太爷和老爷将沈家一步步建起来,眼下却前路未卜,心中不甘哪!”
平果儿便来拽我衣角:“鹭鸶,鹭鸶,你真的要留在这里么?”
“你想我怎样呢?”我反问。
他很快地答道:“鹭鸶在哪,我便在哪。”
我便笑了。
我再如何怀念,这沈家园子也再没了我的亲人。
我的家,现在在济南城呀。
这沈家园子兴衰,若他沈青铎能救,便去救吧。
我找到了平果儿,便动了要离开的心。
他说我的包袱给搁在一间满是书的屋子里,我心下便明了,是爹爹以前的书房,路径我倒是熟得很,只是这青天白日的不好动手,需得等到晚上才行。
于是在胖子李那里又吃了许多食物,将自己撑得饱饱的,养精蓄锐。
天刚一擦黑,我便反锁了门,开始飞快地收拾起行囊。平果儿坐在床上啃着刚刚程晓年为了赔罪给他买来的糖葫芦,甜得直咂嘴。
我正收拾得十分带劲,却有人来敲门。
心里大骂来人一通,又手忙脚乱地将包袱塞进床底,整了整头发衣裙,确定自己看起来颇为坦然,这才拉开门。
来人又是沈青铎。那没骨气的小平果儿一见他便乐得扑过来,叫他举过头顶转了两圈才依依不舍地从他身上蹭下来。
我拿眼神剜他们剜得正起劲,沈青铎却丢过来一身衣裳,叫我换了跟他走。
我拉起来抖了抖,发现是一身灰不拉几的男装,忙问他干嘛。
他不回答,腻着嗓子跟平果儿说话,听得我一阵恶寒。
既然他不回答,我也就不搭理,把衣裳丢到一边去了,自己拿了个橘子坐在圆凳上开始剥。
“怎么不换衣服?”他丢下平果儿走到我跟前。
“我干嘛要换,不去不去。”我专心致志剥橘子。
他弯下腰来,手肘撑着桌面,笑眯眯道:“娘子,原来你在忙啊,那就相公代劳好了。”
我一个激灵,手里剥了一半的橘子也扔了。再瞧他,一脸阴测测的笑。
我只好推他出去,不情不愿地换了,然后被他一路拖拽着出了沈园,更加叫人窘迫的是,江醇、季来、程晓年和孙进正在禾绿小池的亭子里斗蛐蛐,见我这么一身行头,还灰溜溜地被沈青铎提着,都争先恐后地打招呼。一口一个大嫂,叫得我无地自容。
终于出了沈家园子,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杭州城的夜市向来热闹,好几年不见,变化着实不小。
沈青铎也不说去哪,只拉着我在人群里晃荡,中间只问了我一句饿不饿,又不由分说地买了一截桂花糯米藕塞给我。
我讷讷地接了,心里警惕得很,并隐隐后悔刚才应该坚持不出来的,眼下这光景,万一他对我上下其手,我又是个男子形容,少不得吃哑巴亏。
胡思乱想了半天,才决定,若是他对我意图不轨的话,我这张脸也便舍出去了,跟他拼上一拼。
思度间,他带我来到一间红红绿绿的三层飞檐楼前,整幢楼灯火通明,莺声燕语,洋洋盈耳。
我一瞧,便立刻后退三步。
那匾额上三个斗大的字:若仙源。
不是杭州城最大的青楼又是哪里?
我大骇。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收。。。。哭。。。。
好吧,我淡定。。。。一切都素浮云撒。。。。
。。。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