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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先急切地道:“虹一被捕的头一天,我便修书一封,差人送到京里去了,虹一的表哥常祺在礼部里当差,虽只是个侍郎从事,多少也能打听些消息,替咱们走动走动。我原先是这么盼望着的,然等常祺回信才知,这案子还在地方盐运使及府尹手里压着,程不上来,京里负责的官员并不知晓。他现在也无法……唉……虹儿怎会遭此大祸?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自己的孙儿我是最清楚的,他绝对不会贩什么私盐……”
我劝慰道:“老夫人,莫忙着难过,一路不同,咱们再寻其他出路便是。我去江南这些时日,于上月二十一日得了一纸赦令,您可见到了?”
“赦令?”老太太听到这个十分惊讶,急忙追问,“我听巧姑娘说,你此次去杭州,去找的那人,能有七成救得了虹一的把握,那这赦令便是了?”
“我虽没有找到我要找的那个人,不过好在有小时候亲戚家的哥哥的帮忙,他认识许多官场中人,此番找了驻江浙的监察使大人,这位钱监察使与那盐运使关系匪浅,是打了保票的。而且赦令明明已经发出,怎么……”
一听到赦令已发出,老太太便激动起来,手中拐杖顿地,“嗒嗒”直响:“什么赦令!哪里有什么赦令!我盼啊盼的,只盼来一纸充军的公文!”
忽然她颤巍巍站起身来,又道:“鹭鸶,咱们走!那赦令既已发出,那咱们去官府问问!这青天白日,莫不是叫他们扣了不成!”
我忙站起身来拦住她老人家,阻止道:“老夫人莫激动,这事情,让鹭鸶去问便是。这事情,鹭鸶铁了心要讨个说法的!”
我好不容易劝住了颤巍巍的涂家老太太,便立刻又往济南府衙去了。
官府门口仍是当时那两个兵当差,搂着长枪哆哆嗦嗦地站着,懒散得不成样子。我这次连鸣冤鼓都懒得敲,直接过去对着朱红的大门便踹。
那两个兵吓了一跳,忙拿长枪赶我,其中一个认出了我,颇惊奇地“咦”了一声,道:“你怎么又来了?”
“少罗嗦,放我进去。”
“哎哎哎,这可不行!上次你来,好歹还敲了敲鸣冤鼓,这次连鼓都不敲了,我说你也太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了吧?”另外一个也认出我来,歪着头吊儿郎当地道。
我才懒得和他们浪费口舌,一把推了他一个趔趄,推门便闯了进去。
那两人慌忙过来拉我,一个拽住我袖子,我挣不脱,急了,张口便咬。
他忙缩回手,道:“好好好,姑娘,算我怕了你,成不成?我进去替你通禀!”
我往地上呸了一口,狠狠道:“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然后拣了个干净的石墩子坐下等。
不多时,那个士兵自己一个人提着那柄长枪跑了回来,步伐飞快,跑到我面前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道:“姑娘,少爷,少爷请你后厅一叙。”
刘秉昌?这次怎么这样客气了?
我没有多想,随那士兵往后厅去了。
刘秉昌正坐在院中,一手中把一个精致鸟笼,一手举一个细长颈子的小瓶往里头蓄水。
那士兵“啪”地跪礼,通禀道:“少爷,那女子带到。”
刘秉昌一扬手,道:“下去吧。”
待那士兵拐出角门,他道:“沈小姐,请坐吧。”
我站着不动:“刘秉昌,有事问你,问过我就走。”
“好吧,站着也无妨。用不用茶水?”
“不要。”
他一笑,转身又去鼓捣他的那只鹦哥。
我站着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开口,终于不耐,上前一步,道:“我问你,涂虹一充军的公文是不是你们发的?”
“鹭鸶,这公文可不是济南府发的。上次就跟你说了的,咱们济南府只管抓人,命令都是要听上头下达的。”他给鸟笼水罐里蓄完水,又开始蓄粮,弄得仿佛十分忙碌似的。
我却恨不能把他的鸟笼子给拆了,一忍再忍才终于克制住了:“那赦令呢?盐运使的赦令可是发到济南府的,你们肯定接到了!”
“我正要说这个。鹭鸶,你好大的能耐,居然连江浙盐运使的赦令都能拿到,要抓涂虹一那可是他亲自下的令啊,你居然能叫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收回。在下佩服!佩服!哎,你是找了哪位高人呢?”
“你管呢!我爱找谁就找谁!你快点告诉我,你们几日拿到赦令的?”
“上月二十六。”他居然颇闲适地吹起口哨子逗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