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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一直未停,淅淅沥沥,天空上好似盘踞着灰暗的浓雾,恹恹的。
而她亦好似这黯淡的天色,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地哀伤。
我紧张起来,起身走到她身旁,扯了扯她的手,继续追问:“许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信上说了什么?”
她感觉到我的触碰,手指动了动,而后才缓缓地转向我,未出言,眼里却先滚下一串泪珠子来。
我慌慌张张地捉袖替她拭泪:“哎呀,你这是怎么了啊?为何又哭?信上到底怎么说?”
“鹭鸶……我爹爹他……”良久,她才喃喃地吐出几个字来,旋即又哽咽了。
我急得要命,终于忍不住吼她:“别哭!到底怎么了?”
“那日大战,我军溃败,我爹爹中冷箭负了伤,本来没甚要紧,可是在回营途中,沙漠里变了天,刮起吓人的白毛子风,营帐都被吹翻了去,整个队伍亦被冲散了……我爹爹的马受了惊,驮着我爹爹在那黑煞的风里不知道去哪儿了……”她终于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原委,“到现在还找不到……”
怎么会这样?
我愣了一愣,赶忙劝解道:“你先别急,这信在路上,再快也要耽搁三四日,说不定,许将军在这几日里已经回去了呢?”
她摇着头道:“可是,爹爹他还有伤……他说过,在那样的风里走迷了,就等于是没了一半活命的希望,茫茫大漠,风里夹杂的都是黄沙,无处藏身,生不了火,往往到最后不是被冻死就是……大漠里有狼的……”
她说到这儿,再度哽咽了。
我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揽住她的肩膀,宽慰她道:“不要这样想,你爹爹是沙场老将了,不会轻易就败给这鬼风沙的。再说了,说不定这是误传呢?就像涂虹一的事儿一样,闵秋宵还不是得了错误的信儿?”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秋宵哥哥在皇城里,得到的信儿不确切情有可原,而我哥哥许泽繁在边疆啊!他跟着我爹爹在一起呢!”她语气急促起来,泪珠儿不住地往下掉。
“不会的,你别急……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吉人自有天相,你爹爹一定会没事的……”我也不能说什么,只能一遍遍地宽慰她别慌,再等等。
“许泽繁!你是怎么保护爹爹的!这么些年的兵书都看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她忽地恼怒起来,不住地骂着自己的哥哥,“走时明明说了的,爹爹年纪大了,坐镇指挥就好了,作甚还要他上前线去!许泽繁!你干嘛不去前线去?你这缩头乌龟!没用!”
她吼累了,跌坐在椅子上,嘤嘤地哭泣起来。
哭了一畔,她忽然再次起身,往外走去。
我忙道:“你去哪儿?”
她站在门前,恨恨地抹了一把眼泪道:“我要进宫去,求皇上让我去边疆!”
“你一个女孩儿,怎么能去那儿?”
“女孩儿又如何?我是将门之后,更何况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我不能替父,我去助他一臂之力总可以吧?”说罢便走。
我拽不住她,只得在后边跟着。
刚出角门,便见得刚才那个年轻的小仆迎面过来,瞧见自家小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这般架势,吓得大老远就叩头,吞吞吐吐地道:“小姐,王——”
许家小姐理也不理,自顾自地往前走。
那小仆跪着,连头也不敢抬,接着刚才的话又重复道:“小姐,王——”
许家小姐恼了,一拧身呵斥道:“王?王什么?难不成还是王爷来了?哼,他来就来吧!说什么要逼皇上应他,都是借口!都是托词!他就是不愿去边疆!懦夫!他不去边疆,我去!”
这姑娘,急起来怎么六亲不认似的。
我正要开口再劝两句,却听得前面一个声音道:“小阿乐,你要去边疆?”
话音刚落,一身华美锦袍便晃到了我眼前来,定睛一瞧,正是那骁战公梁王爷。他身后跟着的是程晓年,不见了阿九的踪影。难道阿九真的被他遣走了?
许家小姐吸了吸鼻子,没好气地答:“我不像你,我不是那贪生怕死之辈!”
王爷却没在意她的无礼,道:“你去了边疆作甚?”
“……找我爹爹,替我爹爹打仗去!”
王爷笑了:“那你是骑术精良呢?还是武艺精湛呢?”
许家小姐一时语塞。
“你当打仗是你小时候跟你哥哥办家家酒呢?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跟那些蛮夷过不了半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