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好似那沉溺声色的骁战公一般,纨绔子弟。
有谁比得了他一身清雅?
可若不是,那他又会是谁?
唉唉唉,小女儿的心里恼得要命,染了娇艳蔻丹色的手指甲无意地把琴弦拨得嘈嘈地响,搅得人都好似要像她一般烦乱。
“哪里哪里,岂敢岂敢……”听得三人一路客套着向这边走来,小女儿意兴阑珊地瞥了一眼:月白衣衫的长髯公是自家爹爹,暗红长衫的是许泽繁那厮,而那个青色衣衫的身影……
小女儿的眼睛一下便直了,粉嫩嫩的面颊桃花儿也似,手忙脚乱地将裙裾理了又理。
“爹爹,哥哥。”正与来客攀谈的父子俩甫一听见这恭顺温良、清脆得好似要酥了人的声音,皆禁不住抖了一抖。
抬头瞧见平素那调皮的女孩儿居然一副闺秀的架势,顿时又抖了一抖。
“爹爹,哥哥,这位公子是?”女娃娃的笑容很端庄。
爷俩儿对视一眼,恨不能掐自己一把,看是否一时不察,掉进迷幻的梦里去。
这边厢的父子俩还在发怔,那边厢的公子则已经彬彬有礼地答话了:“在下闵秋宵,与小姐见礼。”
落落大方,风度翩翩。
那一颗女孩儿的心为这一句话,又醉了三分。
只可惜那闺秀的架子终究还是学艺不精,装了三日便装不下去。
女孩儿到底还是爽快,也不忸怩,索性弃了那虚壳子,“秋宵哥哥,秋宵哥哥,秋宵哥哥”,脆生生的嗓子好似浸了蜜糖。
许泽繁说她没脸皮,她也不恼。
倒是老将军,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将门之后嘛,扭扭捏捏如何做个巾帼?
这善解人意的爹爹亦偷偷与自家姑娘做商议:“如何如何?这闵家的小公子,人品学识都是一等一,你若真心喜欢,爹爹这就找人说亲去!”
怿暖没答应,反而板起小脸来:“不好不好,秋宵哥哥要专心备考,爹爹你不许叫他分心的!”
于是说亲的事,便这样耽搁下来。
她只一心想着他的殿试,比本人还要焦虑。
一转眼,放榜之日便到了跟前儿。
她一整晚都惴惴不安,起先睡不着,后来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儿,噩梦却一个接着一个,一会儿是落榜,一会儿又是试卷被歹人一把火烧了去……吓得她不敢再合眼。
天刚蒙蒙亮,便掀了锦被,鞋后跟还趿拉着便往外跑。
一口气跑到放榜的地方,跟手持皇榜等待吉时的侍卫们软硬兼施却套不到半点口风,只好站在一旁跟他们大眼瞪小眼。
嘁,有什么可神气的?秋宵哥哥肯定是头名!
虽然这样信誓旦旦地跟那些侍卫们叫嚣,心里却还是没底的,替那人暗暗地捏了一把汗。
终于捱到吉时,锣鼓三声,礼炮响彻,金灿灿的皇榜从城门上吊下,那一颗噗噗跳得欢畅的心顿时猛地一窒。
而满眼都是名字,一时间也不晓得从哪儿看起。
慌乱着,忽然听得身畔有人感叹:“闵秋宵,头名状元呵,了不起,了不起!”
这才匆匆扫到榜头的位置,确认了三遍那个烂熟于心的名字,立时脸上乐开了花。
心里则是满满的得意与骄傲:就知道他一定可以的!
恨不能将这好消息说与所有人听,可又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原地踟蹰了一会儿,一转脸,却看见那人就站在人群里。
嗯,那么多的人,熙熙攘攘,她却一眼就瞧见了他。
他站在那里,脸上有一抹笑:“鹭鸶,我得了头名了。”
那笑容里有欣喜,有思念,有爱意,有终于可以昭示的勇气。
她曾经在思念时无数次地露出这般沉醉又期盼的笑,对此,她再熟悉不过。
那是只有在心里有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见得到的笑容。
怿暖站在人潮中,忽然就潸然泪下。
之后,钦点了状元,他便衣锦还乡,走时眉目间掩不住的欢喜,却没有回头看一眼在人群里的她。
她玉葱儿似的手指将裙裾捻得全是褶子。
不过还好,总算忍住没有掉金豆豆。
直到再也望不见他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地道一声珍重,才转身离开。
她以为这便是离别,再不相见的离别,却不晓得,只要是离别,便总有再重逢的一天。
许泽繁如愿迎娶娇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