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意气风发。
怿暖常常望着他的笑脸便溜了神,心思一窜,便想起了秋宵哥哥了。若他也能这般对自己笑一笑,该多好。
这心思一冒出来,自己便先笑了自己傻。他怕是早就找到了自己那个心爱的鹭鸶了吧,从此白首偕老,羡煞旁人。
而独留在京城的她,他大概早在归途中便忘记了吧。
园里园外都贴满了大红的喜字,怿暖跟着两个丫鬟去布置新房,一窥见那嫣红的罗帐上的鸳鸯鸟儿,眼眶子便又要发涩。
赶紧趁别人不注意地抬袖擦了擦,暗暗在心里埋怨自己的不释怀。
席间爹爹喝多了酒,退了席便拽着她促膝而谈:“瞅着我们的闺女儿这些时日心情不好,莫不是思嫁了?不妨不妨,爹爹过几日便找人提亲去。”
“爹爹,不是他。以后别再说。”
老将军醉眼迷离,看不到自家女儿脸上掩也掩不住的落寞,只是笑着答:“也罢也罢,再等些时日吧。
而后蹒跚着步子离去,只留下泪眼迷蒙的怿暖,望着前院还热闹着的喜宴。
鹭鸶,鹭鸶。
又想起这个名字来。
忍不住地要去想,忍不住地要去猜,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相貌与性子会与自己有多少不同?
什么比对都没有。而心里却已隐隐生出几分嫉恨。
怔忪间,听得身后有人呕吐,怕是在喜宴上被灌多了酒了。
唔,记得秋宵哥哥也是不胜酒力的。
想到这些,便不由对身后那人有了些同情,过去查看他状况。
“还好么?需不需要醒酒汤?”
这话儿刚脱了口,便见得那人缓缓地抬起脸来。
那一双清亮的眼,将将扣住心上那一对空落落的坑,严丝合缝,恰如其分。
一颗心便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填满了。
还未曾想到矜持,一声亲亲热热的“秋宵哥哥”便脱口而出。
而他却只是那般惯常礼节地笑了笑,轻轻说一句:“许小姐。”
该如何描述她的心情呢?
雀跃,欢欣,喜不自禁。
又好似一件以为永远丢失了的珍宝,却意外地失而复得。
可自打秋宵哥哥归来,便一直郁郁寡欢。
虽他之前也是这般,瞧着是和煦温柔的样子,待人却总是冷冷的,不与人亲厚,亦不常笑。
但是归来后,便愈发沉默。
她一直在尽力与他熟络起来,可是他却一直闪避着,并且,愈发不耐烦。
她有隐隐的担心,怕他闷太久,闷出什么不好的毛病来。
于是他再不喜欢,也要在他跟前晃来晃去,像小尾巴似的追着他,想要用自己的快乐去感染他,叫他不要再那么闷。
只是,没有用。
他像是一扇紧锁的门,握着钥匙的那个人却不是她。
鹭鸶,鹭鸶。
这名字仿佛梦魇,搅得她坐立难安。
而终于有一日,见到了那女子,猝不及防地。
她在秋宵哥哥的床上卧着,面容憔悴,却如何都遮不住精致的眉眼,那眼神疲累,却仍是凌厉的,不受拘束的野。
是美人。
却不是闺秀一般柔弱的美人。
亦听说了她一个人上京来寻夫的事情,很钦佩,又嫉妒。
而秋宵哥哥,在她到来之后好似变了一个人,很爱笑。
那种傻傻的,少年人似的灿烂的笑。
她多想仔细地看看,可是他却不容许她近前。
他有多在意那女子?她全都看得出来。
而那女子眼中并没有他,她也看得出来。
她不爱他。
好像费尽心机地抓住了自以为是的那个真相,摊开手,却发现它并不是自己当初期望的那个模样。
有些释然,却又有些无奈。
而听到鹭鸶那样笃定地说“我要归家去”的时候,她一瞬间很是欢欣。
但是欢欣过后,忽然嫉恨并无休止,只不过对象已不再是鹭鸶了。
鹭鸶只是她与秋宵哥哥之间的一个举足轻重的过客。
举足轻重,却只是过客。
她所嫉恨的,只是秋宵哥哥不爱她这件事。
可即便知晓了,却仍旧不想放弃,无法割舍。
反而在听到秋宵哥哥出事的一瞬间,忽然就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