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了,再次被人拉住的时候,我回身就踢了那人一脚。
“鹭鸶小姐!”我这时才看清,被我踢的人居然是盛春。
他的脸上还有斑斑的血迹,却依旧掩不住满眼的笑意,被我踢了一脚也完全不以为意,只是一直笑着对我喊:“鹭鸶小姐,咱们赢了!”
可我不关心这个,我只要涂虹一的消息。
我使劲抓住他的衣领,狠狠地喊:“涂虹一呢?涂虹一在哪儿?”
他仍旧笑着,伸手向队伍后面指:“涂虹一啊,他在后边。”
我立刻松开他,拼命地向后面跑去。
一直到了队伍的末尾。
我终于停下脚步,仓皇无措地拽了拽已经乱七八糟的衣裙,大概我的脸上也早已全是泪痕了吧,可是这些我已经全然顾不得了。
满目飞沙,远远的一点天光之下,透出一个白马银甲的身影,肩挑长枪,红色长缨御风狂舞。
我终于安下心来。
娘亲在家等着我,巧哥儿等着我,大明湖等着我,老城墙等着我。
而我只需带着我心爱的人,一起归去。
后来呢?
后来啊。
又一个春日,我穿着石榴红的裙子,跑去找涂虹一。
他又不在家,我寻遍了他家的茶铺子也不见,而后,便径自奔向老城墙。
果不其然,他就坐在那最高的一截断壁上,听见我的声音便回过头来,粲然一笑。
我的涂虹一。
我的老城墙,大明湖,柳哨儿小调。
就这样,就这样,我们静赏天光,一朝白首吧。
番外十年
暮春时候,忽然天气掉头转身,好似不愿意过早迎接炎热一般,投进了雨水的怀抱。
这老城啊,本就不愠不火,而现下被这雨水笼罩,更生出几分清冷来。新生的绿意都被潮湿浸润得没了边界,流淌到哪儿,就印染到哪儿,弄得整座城好像不小心打翻的水粉盒,嫩嫩的颜色蹭得墙头上也是绿,墙角里也是绿,青砖铺就的街道上疯长起了绿苔。
绿苔喝足了雨水,长得愈发厚重,只瞧着便觉得腻滑,行人走过时,必定会敛起衣角,小心翼翼。
可偏偏就有那么一个冒失鬼,在狭窄阴仄的巷道里还要策马疾驰,“驾!”,这一鞭响亮得紧,而后人仰马翻的那一声,更加响亮得紧。
“娘亲,你听外边是什么声音?”
墙内正捏着毛笔的小童听见声响,立刻脱兔一般雀跃,抬眼望着前面呵欠连天的女子。
女子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作凶神恶煞状:“什么都有你的事!白毛浮绿水,写完没?”
小童不依不饶:“娘亲,万一是爹爹回来了呢?”
“你又想骗我吧?好好走着也能跌跤,你爹爹哪里会这样笨?”女子伸手拍开小童伸向糕点盘子的小手,挑眉道,“好好写!不写完别想吃。”
委委屈屈的小童只好缩回手来,不情不愿地捏着狼毫,一笔一划地写,红掌拨清波。
女子自己捏了一块栗子糕丢进嘴巴里,瞧着小童,忽然若有所思地道:“涂莫离,你听,外面怎么没声儿了?该不会摔坏了吧?”
“摔成怎样与我何干?反正娘亲你说了,不会是爹爹。”
女子不安起来:“莫离,万一,万一真是你爹爹呢?要不,你出去瞧瞧吧?”
小童赌气似的将毛笔重重戳在纸上:“先前说不是,这会儿又说是,哪儿有这样的娘亲呢!”
莫离拉开门,一个硕大的马屁股即刻映入眼帘。
“走不了了么?怎么偏偏在这样的地方跌跤呢?”马肚子后边有闷闷的声音传来,莫离踮了踮脚,只看到一个黑黑的头顶,用一段青金云纹的帛束发。
“你是谁?怎的站在别人家门前不走呢?”一见不是自家爹爹,莫离的好兴致便失却了大半。
“小鬼,你可晓得这最近的铁匠铺子在哪儿?”那埋头查看马儿伤势的人抬起头来,望着莫离笑了笑。
莫离仔细瞧了瞧他,来人眉清目秀,是个俊俏的年轻人,生得高高大大,却是从来未曾见过的脸孔。
“你找铁匠铺子干嘛?”
“你瞧我这马儿,方才踩在那青苔上跌了一跤,马掌跌坏了。我要找个铁匠铺子修整修整。”
“你顺着这路一直走,瞧见一个圆石磙再往右拐,就——”莫离话出了半句,忽地刹住,而后,小童的脸上露